“手脚真的是……向来不利落。”她对着电话那头冷嘲热讽道,顺势瞥了一眼躲在暗处监视她的人的位置。
男人气急败坏挂断电话,葳蕤轩内大肆咆哮怒吼。
而此时的她转着手机走向他们,小朋友都已经开始吃了,脸上糊的都是渣渣和奶油。
她丢过去单片包装的湿纸巾:“一会把脸擦干净再回家。”
小朋友也没空理她,小鸡啄米似得点头答应。
这时她余光瞥见那个男人非但没走,还坐在离他们不远的监控盲区拿相机在录视频。
她放下手机,绕过去坐在男人对面:“民法通则第100条,未经本人允许以营利为目的使用公民肖像是侵犯他人人权和肖像权的。”
男人不敢跟她硬碰硬,起身要走
“东西留下。”他站在她背后一手很绅士地护在后面。
男人执意要走,她出其不意伸手把相机夺下,这个人她认得,是裴瑾轩经常雇的人,是一家私家侦探里出来的人。
男人揪住他的前襟,口气很臭:“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劝你少管闲事。”
他倒也是不疾不徐地盯着对方:“相机留下。”
男人抬手有动作,她眼神突然阴狠,轻抬眼皮,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掉发间的木簪上的机关小鞘,露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刀子没进男人的锁窝下,而她却满眼兽性,眼眦殷红,语气冷若冰霜:“谁允许你动他的?我要杀了你。”
她拔出小刀抬手欲刺第二下,却被他拦下:“知意,知意听话,把簪子放下。”
她红着眼,目光凶狠,发丝遮住了她的眼:“他动了你,就得付出代价。”
这个人好不似她,明明只是语言上的威胁而已并没有发生肢体冲突,她却要把人置于死地。
他把人拉开,男人捂着伤口丢下了相机跑了,她还是死死地捏住簪子的另一头,他这一次大胆地把她揽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哄着:“好了好了,我们去把手上的血洗洗,乖。”
他终于把她死死攥住地簪子拿下来,背对着外人一遍一遍地用湿纸巾擦拭她手上的点点血迹。
这个地方很隐秘,一般注意不到,这个时候二楼的人本就不多,他用宽厚的后背挡住了她的动作和神情。
她有些没缓过神,其实这一幕很似曾相识,母亲就像那样攘过母亲还要抬手去打她,所以这算是一种应激反应。
他让叫了一位服务生照看一下阿凌,便引着她去洗手台洗手,他的动作既轻又柔,耳边都是他浅浅的呼吸声和涓涓细流的水声。
她盯着手上的泡沫:“被吓到了吧?!”似肯定,似否定地闻着。
他开了温水冲洗着她手上的泡沫,低语道:“嗯。”
她笑了笑,是个正常人都不能接受她精神非常的情况下做出的事情,简单来说她就是应该被关在精神病院里的疯子,还必须被铁链铐住的那种。
他又说:“伤到自己怎么办?”他抬眸看向她,她是眼型是典型狐狸眼,眼珠是老人们常说的下三白,就是狼眼,看到的第一感觉就是刚傲凶残,攻击性强。
但此时她眸色潋滟,有一丝丝恐慌和满满的乖巧,问:“你不怕我?”
他擦拭干净她手上的水,从口袋里拿出那根发圈从背后把头发扎住:“怕早就跑了。”那发圈是她住院的时候落下的,他还留着。
她温顺地微微低头,道:“我只是看起来很温婉贤淑而已。”
他笑出生,有意调侃:“看得出来。”
他给她编了个麻花辫,松散慵懒很可人,她通过镜子看着他:“温医生还会编头发?”
“网上有个词叫宝藏男孩。”
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眼睛水遮雾绕地,笑得弯起来像月牙湾似得,像极了十八岁无忧无虑初长成的模样:“确实。”
等二人回到座位,阿凌已经吃好了在桌上堆积木,看到她来跳下来抱住她的腿:“姑姑,你去哪里了?阿凌等你好久啊”
“吃饱了吗?”她揉揉小朋友的脸,阿凌满意地点点头,她说:“今晚要不要去叶熙姑姑家?”
小朋友虽然和叶熙只见过几次但跟叶熙打得火热,喜欢叶熙喜欢得不得了,听到可以去找叶熙就挥着小胖手:“好呀好呀好呀,姑姑真好。”
她不喜欢小孩子,但是同阿凌不同,许是因为血缘关系觉得这个小胖子很好玩,她抱起小胖子跟他说:“走吧温医生。”
他愣,她说:“温医生不是住在耦香苑吗?”
他又愣,她继续道:“你住405,叶熙住406你们斜对面儿。”叶熙住的那套房子是她的,叶熙回国她爹不准便垄断了一切人脉和经济,她便只好现买了一套房子给叶熙,但是叶熙说只是“借宿”不会要她的房子,后来才知道两家是斜对门。
叶熙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不难猜。
“走吧。”
他的老底都被她摸光了不是?
耦香苑。
两排洋房中间的道很宽敞,晚上也很亮堂,两人车一前一后地停在自家隔壁和对面的时候,沈柠愣住。
“温医生。”她唤了他一声,不经意地流露出轻柔魅惑之感,他看过去,她说:“晚安。”
然后对沈柠礼貌地微微一笑,沈柠的魂儿是被自家的狗叫召回来的,沈柠八卦心作祟故意大喊:“哥~女朋友都到家门口了也不让人进屋喝杯茶,真的是没礼貌!”
他慌忙看向她的方向,确保她进屋了把车门摔得老响,口型就是:再瞎说我掐死你。
好残暴的男人。
沈柠搞怪地吐吐舌头,牵着雪糕就回家,留下他一个人在外面缓缓心跳,吹吹风免得家里人看见他面红耳赤地样子。
“温医生。”
他寻着声音找到了她的人,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他,他下意识地摸摸耳垂,期期艾艾地回应:“啊?”
“不请我喝杯茶?”她笑容满面,让他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听见了,还默认了。
想着想着便觉得心跳有些乱,离得虽说有些远但他还是不敢看过去:“那……你会来吗?”
她没回答,而是消失在小阳台上,他眼底突然浮现一抹失落,却在她推开洋房外的门时立马消失殆尽。
“我会来。”是回答他刚刚的问题,巧笑如嫣。
温家爸爸妈妈都是高级知识分子,骨子里的教养和温柔很让人感到舒心,见到她来都是一愣。
“温先生,温夫人。”感觉像见家长。
裴知意这等人物只有出现在各大新闻媒体上,却没想到能活生生地站在面前,但温成没有丝毫失态:“裴小姐请坐。”
“谢谢。”她端端正正地坐在一侧,尽显大家教养。
祖母曾是书香门第出身,规矩学得多授予她的更是多,小时候更是差点被教成个古人,不是作诗对词,便是刺绣弹琴,祖父还说祖母是个活了几十年的老古董。
挺尴尬的,还好这时候他姑姑来了打破了尴尬的局面,算起来他姑姑温白瑜也是她的员工了。
见到自家“老板”还是比较惊奇的,毕竟像她这种按分钟赚钱的女人日理万机旁人很少能见。
“裴总?”
这辈分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叫,她便索性不开口。这温白瑜是她一个化妆品牌Drei?ig-Drei的一位香水师,温白瑜的香水是在短短五年之内跻身世界前十。
“您这是?”
她道:“来坐坐。”
听自家小女说过他和老板的“爱恨情仇”,便识趣地说:“那你们聊,你们聊。”
二楼小阳台,她坐在吊椅上手碰着杯茶:“今儿一对比才发现我是个粗人。”
那是一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典雅和书香气质,一般人是很少能达到这种境界的,当真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书读得少了。
他看向她的眼神,总是那样似水柔情:“智有所不明,数有所不逮,神有所不通。”
文绉绉!她暗骂。
她哼一声,他便笑意得越大:“在我这受了好大委屈?!”
她把靠枕随手一扔,他抬手把它接在怀里,听她说:“你越发无所忌惮了。”
是吗?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