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楼。
今天是集市,天蒙蒙亮,摆摊的小贩就争先恐后地抢好铺位,大声地吆喝着,商铺也早早地开了门,进出的客人络绎不绝,一片欢愉热闹的好景象。
不多时,大街小巷里的烟火气息逐渐兴旺起来,人潮如织。
苏乞巧挂着黑眼圈,拿着书,倚靠在书桌上,听着外面传来的喧闹声,心中莫名烦躁不已,一把拉上窗户,继续读着圣贤书。
饭桌上,夏雨汐挂着同款黑眼圈,有气无力地啃了一口胡萝卜汤汁包子,然后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转眼间,已经过了十三天。
这十多天来,苏乞巧除了日常的早读,她的侧重点还是练舞。
她想好了,想要短短半个月做到像夏雨汐那样绝无可能。
因此,她把侧重点放在了那本武技卷轴上。
她想到了所有人都想不到的盲点。
那就是看过舞技的人已经很多了,形成了视觉疲劳,除非表演得特别惊艳,否则很难让人为之称赞。
但是武艺就不同了,春风楼里很少有人施展过这样奇特的招式,即便无法做到驾轻就熟,行云流水。
但是武艺的好处就是在于人们见识的少,即便是有所小成,那施展起来也足以让人眼前一亮。
所以,她的计划就是,以武艺占据七成,舞技占据三成的比例进行练习,这样七三分,她还是有信心的!
不过光是那基础六式,落霞,云归,孤鹜,秋水,长天,一色。就有她好受的了,特别是组合起来一套施展下来更是难上加难。
好在她天赋不错,练习起武艺来,除了那可怜到可以省略的武力值,倒是颇有几分英武不凡的模样。
简单粗暴的来说,她就是花里胡哨,靠着那上面的基础六式对舞技进行熔炼,耍起三脚猫的漂亮功夫。
这要是让给她卷轴的赵修远知道,她拿这个卷轴不好好学武不说,竟然用来跳舞赚钱,还不得一口闷血吐出来!气个半死。
但是不这样不行啊……
毕竟留给她的时间可不多,因此这些日子熬下来,不但苏乞巧瘦了一圈,无精打采。
就连夏雨汐整天也是昏昏欲睡,跟条死鱼一样整天东倒西歪,没个正经。
她除了一天到晚教苏乞巧练舞外,有时候闲着无聊还会对着空气说话,要么对着墙壁自言自语,吓得苏乞巧差点把她送进医馆……
她说的那些话,无非是一些系统,兜兜,贡献点什么之类的……千奇百怪的词,反正苏乞巧听不懂。
有时候苏乞巧也会问这些词是什么意思,夏雨汐就会兴高采烈地跟她解释一通,然后她发现苏乞巧更加懵逼了……
后来,夏雨汐索性也就不说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词了,而且有些东西苏乞巧问起来,夏雨汐却是一反常态地沉默了下来。
……
前方有光,明晃晃的一大片,刺人眼球,夏雨汐悠悠转转地醒来,发现周围的世界全部变了模样,不等她起身,就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雨汐,走吧,离开这里……”
富丽堂皇的大殿里,上官阔龙冠束发,一身宽广武威的暗金色龙袍,脸上如刀刻的线条微微抽动,面色肃然,唯有在抚摸着夏雨汐的额头时,深沉的面庞里才透露出一丝慈爱。
大殿外,隐隐响起骏马的嘶鸣声,烈火的焚烧声,以及乱成一团的兵器碰撞声,甚至长矛刺进血肉的血滴声……
此刻,原本戒备森严的皇宫里,鲜血遍地,惨烈四起……
“父皇,那你怎么办?还有皇兄他们,太子哥哥,瑾心,胡嬷嬷……”
此刻的上官雨汐双膝跪地,虽然穿着一身简单朴素的杏花丫鬟服,梳着双环髻,却也容貌秀丽。
“你放心,你皇兄他们我早有安排,至于其他人……且看他们的造化吧。”上官阔眉头紧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旋即深深一叹,苦笑道。
“走吧,带着招财鼠离开这里,我也是现在才明白,它带来的不止是金玉满堂和荣华富贵,还有随时可能降临的祸患……”
“所谓福祸相生,便是这个道理吧,这天底下,本来就没有真正的天降横财,它吸食了我胧月国国运,最后的一切,也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上官阔挑动着下巴上的一撮胡子,释然一笑。
上官雨汐抬起头,泪眼婆娑。
她衣袖里的小金,偷偷地钻出头,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它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一家子非常可怜。
一片朦胧的虚影晃过,待上官雨汐通过密道逃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精疲力尽,泪如雨下。
大殿里,上官阔放在腿上的手指轻轻一扣,面色平静地转过头,对着旁边的跟随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太监,曹晖,微微地点了头。
曹晖点头会意,默然伏首跪拜,随后吩咐了几个小太监,洒上火油,推倒了宫殿里所有的烛台。
熊熊烈火之中,上官雨汐的侍女,瑾心,呆呆地盯着一个方向看。
身为上官雨汐的贴身婢女,她如今头叉凤霞金丝玉钗,身着青翠如意纹华服,全身上下无不装饰华丽。
此刻的她,没有一个婢女该有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才是真正的上官雨汐。
如今,她衣着光鲜亮丽,身处烈火之中,去迎赴着一场浩大的死亡盛礼。
上官阔面色威严,坐在龙椅上一动不动,眼底如同深渊。
整个皇宫中,漫天烈火连成一片,焚烧着所有的罪恶。
浓烈翻滚的黑烟升腾起来,交织成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与周边的昏暗绝望紧紧相连。
黑烟烈火中,一道惊天动地的龙吟蓦然间直冲天际,响彻云霄,仿佛火龙咆哮般,震慑天地。
上官雨汐淋着雨,也不管白天黑夜,没命似地狂奔。
事实上,不论白天黑夜,天空都是一个模样,令人窒息的黑暗里,仿佛无尽深渊,渗透出喘不过气的绝望。
她一个趔趄,跌倒在积水的泥洼里,如同走投无路的丧命之犬。
身边,有人看都不看她一眼,拎着大大小小的包袱,掠过了她。
“究竟是怎样的大火……大雨连浇三日不灭?”
“不知。”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些朦朦胧胧的黑影,仿佛恶兽一般,冲着她撕咬而来,面目狰狞。
她如处地狱般,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四周昏暗暗的一片,一张张如同幽灵的惨白鬼脸接踵而至,越来越多,怎么也摆脱不了。
“吼。”
上官雨汐转过头,一个恶鬼就怒目圆睁地撕咬而来,嘶吼凄厉。
“啊!”
夏雨汐猛然从噩梦中惊醒,冷汗贴紧衣衫,喘着大气。
“滴滴……”
夏雨汐满脸惊恐,持续着刚从梦中惊醒的动作,也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响起的雨滴声才让她回过神。
她推开窗,向外看去,只见眼前细雨如丝,大街上的人一个个散去,一场集市就这样匆匆结束了。
她倚靠着窗台,微风细雨撩动发丝,才让她真正清醒。
街上,老妇撑着油纸伞过来接卖炭老翁,邻街的几个小孩成群结队地戏水嬉闹,茶寮里客人把酒言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