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了来时那片沼泽地,二人重新回到了湖边,静待船家到来。
祁连净不知有没有再次打开听识,只见她背对着韦思梵,任由发丝被秋风拂起。心中有事,便不会全心感触周遭之动。
韦思梵用竹筒打了水,鼓起勇气来到她面前:“阿净,我知道你刚刚话说多了,现在应是口渴极了。这是我新打的溪水,赶紧喝了吧。”
祁连净终于抬眼看他了,未带犹豫地接过了面前的竹筒,一饮而尽。
韦思梵意识到,她此时并未关闭听识。于是,趁势对她致歉:“阿净,此事是我不对,我不该如此质疑你。我反思良久后,觉得自己过于想当然了,许多事情仅看表面,未知全貌,便高谈阔论,这的确是匹夫之举。我韦思梵发誓,今后绝对遵从你的意愿行事,无条件相信你,支持你。”
这种突如其来的表态,反而加深了祁连净的反感。她不禁说到:“你怎知如今自己未知全貌?没准事实,正如你所想。你还是,保留些主见吧。”
韦思梵听后,便发觉到自己的道歉,过于急躁了,很难让人体会出他的真心实意。
气氛再次沉寂尴尬下来。。
不过,这氛围很快就被一根突然袭来的飞刺打破了。这暗器直冲祁连净而去,韦思梵还来不及反应,那飞刺便被祁连净单手接住了。
“果然,急不可待了是吗?”祁连净早已预料,此行,必有暗箭。
“背后偷袭,岂非君子所为?更何况,你,还是个寒冥者。”祁连净以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朝着那飞刺飞来的方向喊到。
只见那诡异飘荡的芦苇丛后,走出了一名男子。赫然挺立的发冠几乎快要支撑不住那凌乱的头发,赤色的鲜血铺满了整张脸,使得他面目全非,他擦了擦嘴角那仍在流淌不止的血,凶狠的目光渐渐逼近二人,这人看着,着实令人毛骨悚然。
韦思梵认出了那身黑衣,领口处似是被鲜血打湿,这身衣裳已然破旧不堪,不过那着衣之人,似乎并不在乎这些。
韦思梵见这人杀气腾腾地走近,一个闪身便将祁连净挡在了身后,右拳握紧,做出了防备之状,并对来者说到:
“这位兄弟,你若再上前一步,我便对你出手了。”
他这苍白的震慑力显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只见这黑衣男子继续朝他们这边逼近,步伐似是加快了。
本是出于好心,韦思梵知晓这人早已是强弩之末,并不想伤害于他,然而此人紧追不舍,似是未给他二人留下余地。所以,为了保护祁连净,韦思梵还是动用了生灵盘之力,将擂台之时复刻的赤火灵气尽数发挥,即使这盘上的灵气即将散尽,也足以抵挡住眼前人的恶意攻击了。
那赤火灵气幻化成了实物,将黑衣男子紧紧捆绑住,那火绳上带着些禁咒,使得他动弹不得,脚底一软,整个身体再次砸向地面。
“我说这位兄弟,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手行吗?再说了,你忘了我刚刚还替你说话了吗?”韦思梵再三确认了是否将其彻底控制住后,方有说出此言的底气。
“你二人,无对战之勇,却暗度陈仓,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夺人所爱。”黑衣男子咬牙切齿地说到,对这二人的行为所不齿。
“我说公子,这擂下对赌,也是摆在明面上的规则,何时暗度陈仓了?再说了,我们下赌也是一种本事,你在终局时的不利形势很多人都看在眼里,但只有我们赌你赢,这何尝不是,一种独到眼光啊?”韦思梵这话,无疑是在为祁连净正名,也算是真正站在了她这边,为她撑腰了。
“哼!小人得志,不过是运气好罢了。”黑衣男子不屑地说到。
此事,祁连净走了过来,对这名黑衣男子说到:
“这对赌,定有它存在的道理。如此看来,恰是在提醒你,只要你上了那擂台,就已经输了。”
黑衣男子听了这声音,竟愣神片刻,随即,他惊讶地扭过头看向这边,由于今日受了太多重击,此事他的视线已然模糊至极。迫不得己挤了挤眼睛,让自己看得更加清晰些,终于,他看清了眼前这位女子。黑衣男子的神情,在此时变得平和了些,甚至夹杂一丝欣喜:
“净,净姑娘?”他吞吞吐吐地问到。
“是我。睿勇师兄,好久不见了。”
还真是奇怪,自从祁连净从邬吉城出来后,和故人的每一次重逢,都是这种针锋相对的场面。
只是如今,两个阔别已久的寒冥者,再次相见时,并没有互相之间的寒暄。确实,寒冥者组织几月前发生的那次变故,是他们每个人心里永远拔不掉的刺。
果不其然,祁连净的这位师兄,便开始对她冷嘲热讽了:
“师父往常教导我们,为人要正直、坦荡,做事不可走捷径,尽力而为全力争取。没想到如今,你作为他的关门弟子,全然忘却了这些道理,真是令人唏嘘啊。”
韦思梵听后,有些火冒三丈,他不允许有人以如此管教的语气评判祁连净,于是,犀利地替她回应到:“捷径?难道你不认为,去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获取灵宝,亦是一种捷径吗?而且还是,见不得人的那种。”
这让睿勇无话可说了,确实,他的行径并不光彩。于是,韦思梵继续道:
“自己都悟不透的东西,又有何资格,以此去指责他人,标榜自己。还有,尽力而为的道理,想必你根本没有领悟到罢。为了一颗绘灵丹险些丧命于此,值得吗?”
“值得!为了绘灵丹,我可以去赴汤蹈火,就算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睿勇持着自己那最后一丝倔强,发红的眼眶已经止不住那滴不忿的泪珠。
祁连净见他这副模样,便不再沉默。她的语气,疑惑中带着失望:
“睿勇卓尔,你是否还记得,师父曾经说过。人,不可为身外之物,抛却尊严,或是性命。”
睿勇卓尔听后,一时语塞。他眼前一黑,便失去了周身知觉,再也无法感知周遭发生的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