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琉城连续下了多日大雨,这天终于雨过天晴,整座山都被冲刷的焕然一新。
山间的梯田,已然有些人家在播种了,而那陡峭的崖壁之上,一个身形矫健的少女以钩锁为撑,飞檐走壁间习着那神游灵技。祁连净真是,一刻都不让自己闲下来。
韦思梵早早便做好了茶点,里面有几道,是他近日缠着一些药膳大师习得的,有强身健体、滋养气血之用。
“阿净,快过来吃点。”韦思梵对着那传声纸鸢说到。
一盏茶过后,少女便脚底生风般返回了山顶,取了快茶糕塞进嘴里,顺势将一碗银耳雪梨一饮而尽。果然习武的女子,都是这般不拘小节。
韦思梵看着他,满足地笑了。过后,他开口问到:“阿净,何时启程去寻那药呢?”
“晌午用完饭,便出城。”祁连净回复后,体察出一丝不对劲。
“你为何知道那药的事情?”她满脸疑惑地看向韦思梵。
“那还不是因为,你的好朋友,觉得可以把你托付于我了,便全都告知喽。”韦思梵面带得意之色。
祁连净瞥了下白眼,她本不想让韦思梵知道太多事情,哪怕自己对他确实有所改观。韦思梵本是一个闯入者,被利用做了这么多事情,祁连净心里终归有些过意不去。她不想让他和自己一样陷入其中,只是这个人,貌似缠上自己了,甩都甩不掉。
白泽兰总算将那栗焚丹炼制好了,足足三十六颗。祁连净放了只纸鸢出去,过了片刻,自丰大哥便颐指气使地进了这仁心堂。韦思梵见状立即跳到了椅子上,双手环住膝盖。只见自丰大哥朝他这里白了一眼,便径直向祁连净走去。
韦思梵不禁感叹,这自丰大哥,还真是行踪不定啊。不过,总是在适当的时候出现,眼力见还是极佳的。
祁连净将套在它脖子上的项圈取下,发现暗格内空空如也,当下便意识到,最后一颗栗焚丹,应该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用过了。思忖片刻后,她看向了韦思梵那边,殊不知这个少年巧妙地避开了她的眼神,故意将头扭了过去。
自丰的项圈内装满了栗焚丹,到底是个体型不大的冰原狼,它的步伐甚至变得有些沉重了,祁连净便将它唤走了。
“阿净,这药若在明面,极难寻找。倘若在暗处,仍需花些时间。”白泽兰说到。
“你是说,那个地方?”祁连净言语神秘,似是有了线索。
“只是猜测而已,那个地方,找到这种药的机率算是极大的。”
韦思梵没有听懂这二人所说的地方是何处,容不下他细想,祁连净便草草和白泽兰道了别,和韦思梵一起下山,离开了这岐琉城。
本以为这一路上舟车劳顿,会身心俱疲。可能近来吃了太多药膳的缘故,这二人倒觉得生机勃勃,神清气爽。
一路顺流而下,总算来到了下游处。这里不同于上游青山绿水之景,满眼尽是杂草丛生、泥泞难行。
明明是青天白日,但那芦苇丛深处,却是漆黑一片,静得吓人,当真是个暗杀的好地方。
过了那片沼泽,视线就变得开阔了,耳边传来阵阵阴风,卷起了瘫于地面的枯叶,可谓是野风荒草暝萧萧。空中依稀所见一些四三飘扬的条子,惨白兮兮,那散落的枯叶狠狠打在了冰凉的石碑上,定睛一看,这石碑缘是块残破的墓碑,所刻主人之名早已被岁月无情抹掉,那阵阴风,吹弯了周边大片杂草,更具数量的墓碑逐渐显露出来,这里,应是一片墓园,不过早已破败不堪。
祁连净在前方开路,这里野草缠绕盘桓,错综复杂,但她似乎,早已知晓去路。
二人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了一座野冢前。这冢,虽看上去并无二致,但它左侧,竟多出了一块石碑。
这是块,无字石碑。表面光滑,似是从未曾刻字。
祁连净拿出琇刀,毫不迟疑地在自己手指上划出一道口子。
这个举动,把韦思梵吓到了。他慌忙询问到:“阿净你干什么?”
祁连净并未理会他,而是在那块无字碑上面,写下了一个“入”字。
说来奇怪,那个血字,竟如同蝴蝶展翅般,四散飞去。过了片刻,这冢后面,开了一道暗门,一个带着赤色面谱的人走了出来。
“前来所谓何时?”此人声音空灵低沉,似是从地狱中走出的无常使者。
“赶集。”祁连净镇定自若地说到。
“可有抵押?”
“一串手链。”说罢,祁连净取下手腕上那串平安链。此物虽然金贵,但毕竟,是姜神所制,祁连净拿它做抵,还不算亏。
那人仔细端详了一番这物件,便对二人说到:“可放行,需戴好此物。”说罢,将两副面谱递给了二人。
二人戴好后,从冢后进入,不知下了多少层阶梯,总算是踩到了平地。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简陋至极的牌门,上面挂着一块匾:“墓下集”。
韦思梵在地方志中看到过,所谓墓下集,是隔绝境内的一个类似黑市的所在。禁止出现于明面上的东西,在这里会得到流通的机会,包括一些见不得光的物件。墓下集,允许抬高市价,许多鸡鸣狗盗之辈,在这里会抓住身价暴涨的机遇。
往往由于一些物件珍贵稀有,所以会出现众人哄抢的行为。卖家便会抓住这个档口,哄抬市价,贡献值高者,先得。
然而在这个墓下集,还有一个不成文规定。
若多人提供出自身最高贡献值,且全然相同。那这几人,便需要当场在墓下集中央的擂台上,以武力分出胜负。
果然,武力的崇高地位,在这个不见光的墓下集里,也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他们二人在集里逛了许久,未曾见到那药的蛛丝马迹。
不过,集中央出现的熙熙攘攘的人群,瞬时将二人吸引过去。
只见一群人围在擂台边看热闹,韦思梵拉着祁连净,愣是从中生生地挤出了一条路,来到了最靠近擂台的位置。
祁连净见他还攥着自己的胳膊,便很不自在地甩开了。
那擂台两侧,分别站着两个魁梧高大的男子。只要进了墓下集,就必须佩戴面谱。所以没有人会看得见他们的样子,也不知道面谱下,会是何种神情。
一个擂台掌事的过来,为众人介绍规则:
“这二位公子各出一千万贡献值,争夺这粒罕见的——绘灵丹。这绘灵丹是上好的药材,有重塑灵脉之用!”
听到这话,祁连净与韦思梵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眼神交流默契,均意识到,这绘灵丹,便是那宫晟涵所制。
“此次武力切磋,按五局三胜制。获胜方可拥有这灵丹妙药。另外,本次较量加入了场外对赌形式,由各位自愿提供自身贡献值作为赌注,若己方胜出,在回本和获取对赌方所押贡献值后,会额外获得由墓下集组织提供的若干贡献值。若是通过对赌得来的贡献值超过台上胜出者之前的开价,那么这珍宝,将归你所有!”
台下传来了阵阵起哄声。韦思梵附耳在祁连净身边说:“提出对赌法子的人,可真是损啊。人家在台上拼命搏斗,却因台下之人互相下赌注,便很有可能前功尽弃。”
祁连净没有说话,她不知道操办这次对赌的人,究竟意欲何为。她的目的,只是为了得到那颗绘灵丹。就算自己得不到,也做好了跟踪那人的准备。
所以现在,便只能静观事态发展了。
那掌事的又添了句话:“每一局,各位都可以改变赌胜方,但最终,我们以最后一局的赌盘为准。”
钟锣被敲响,对战开始了。
擂台上,二人先是互相试探良久,发出第一招的,是那身着白色短袍的男子。显而易见,他修的,是赤火灵气。
这第一招,被身着黑色短袍的男子巧妙躲开,只见他身姿灵活矫健,速身灵技可以说发挥得淋漓尽致。趁着白衣男子再次聚集灵气的间隙,至他身后,迅速将其击倒在地。
黑衣男子赢了这第一场,台下众人大多将贡献值压在了他这边。
第二场开始。那白衣男子在上一场吃了速缓的亏,所以这一场,他事先用灵气为自身造了一道屏障,这样一来,一般人便近不了他的身了。
黑衣男子仍用了和上一场同样的招数,不过这次,他的速身灵技算是遇到了劲敌,被那道屏障的反力远远弹飞,重重摔倒地上,喷出了一口鲜血。
第二场,黑衣男子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