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的头发乱了,心里更乱。
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丞相便继续开始了奔跑。
时间很紧……
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
袖口被牢门的铁锁给划破,鞋也跑掉了一只,但他没有去管。
他并不关心皇帝是谁,也不关心是谁掌权,他只知道他作为丞相的使命是为民请命,而现在他所面对的将是一个可能会导致民生凋敝的问题,甚至是千里无鸡鸣的惨剧。
所以,他跑的很快……
年迈的身体,在他强大意志的驱使之下迸发了强大的力量。
大概,这就以心御身吧?
风吹起他的衣袖,额头上的血液还在缓慢的渗透着他的发带。
九梁冠不知道落在了哪里,腰间的金鱼袋也消失不见。
从牢门跑出的时候,对典狱的阿谀奉承也视而不见,面对熟人的问候也没有回复的心思,李青山只是一心一意的想要尽快到太子的面前。
街道两边的房屋鳞次栉比,但也很快被他抛在了身后……
至于随从?
年俸都拿去救济灾民,还要养家的老丞相表示请不起随从,而他也相信这些被他放在心上的百姓们,是不会来伤害他一个老头子的。
“快,去皇宫!”
终于上了一辆马车,赶忙往车帘子里面钻的李青山终于是松了口气,但马车的车把式似乎并不开心,而且脸色更是越来越黑。
而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丞相没有买马车,所以赶时间的他只好在街上随便找了辆马车就跑了上去。
而他也不是故意上这辆马车的,而是时辰还早,天上刚刚出早霞的时候也不过才卯时或者寅时,街上的人实在是过于稀疏。
总之,就是街上只有你一辆车。
不上你的上谁的?
“老头,你快下来!”
“你可知道这是谁家的马车?”
“也不开眼看看,”
“这也是你能上的吗?”
驾车的把式喊着,拉着李青山的衣角想要把他拉下马车。
李青山的衣服材料并不算好,而且还在刚刚的疾跑当中损坏不少,所以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有钱人,糟老头子的形象更不像是掌权的。
所以,这车把式对老头儿也没有什么敬畏。
“算我老头子求你,”
“你快点赶车去东华门,”
“本相会给钱的!”
回头说了几句,李青山也不想和这个车把式纠缠。
“去皇宫,东华门!”
李青山甩开了车把式,然后一头就钻进了车帘子里面,随手还从怀里掏出几个铜钱丢在了车把式的面前。
看着面前散落一地的铜钱,车把式边检边觉得这个老头是在羞辱他,不过他很喜欢这样的羞辱。
……
而当李青山进入车内,发现车里坐着的是一个年轻的公子。
李青山眼前瞬间一亮,觉得这年轻人快赶上年轻时候的他了,都是那么的英俊帅气。
公子戴着儒冠,身上也只是普通的布衣,但他就是坐在那里,就有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气质,就像是这周围都自然而然的成了他的背景。
“老丈,这是我的马车!”
布衣公子看着李青山,脸上并没有什么神色的变化,只是强调了一下这辆马车的归属权。
“本相……本相知道。”
李青山有些心虚,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劫车。
“那你还上来干什么?”
“算本相欠你个人情,请快点往东华门去吧。”
李青山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单手抚胸想要缓一缓。
第一次,他后悔上个月没有奢侈点便宜接手太子抛售的那些士族的马车。
不过就算是他接手了,好像也请不起车把式赶车。
“公子?”
忽然,那个车把式的脑袋从车帘子外面探了进来,有些担心的看着那位布衣公子,也在等待着这位布衣公子接下来的指令。
布衣公子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对着车把式说道:
“按老丈说的做。”
“是……”
车把式退下了。
很快,这马车也动了起来。
……
这个时候,李青山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量马车。
只见,这马车的地面居然铺着的是黑白相间的虎皮,窗沿上雕刻着的是密密麻麻的人物图景,就连窗帘上面都绣着金色的纹路。
而在这马车的顶上,更是描绘着仙宫夜宴的图景。
大户人家啊!
“敢问,你是哪家的公子?”
“辽地,宁氏。”
宁家的公子吗?
而且这幅清冷的样子,倒是十分符合他李青山的胃口。
“今天的事情,算我老头子欠你一个人情!”
“举手之劳而已。”
不卑不亢,颇有大家风范。
总之,李青山对这个偶遇的布衣公子的眼缘越来越好。
“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不知道怎么的,已经年过七旬的他突然升起了收徒的心思。
“不愿意!”
李青山:“……”
难道,是这个年轻人还不知道他李青山丞相的身份吗?
也对,谁会拜一个在大街上突然出现的糟老头子为师呢?
在被拒绝之后,李青山也没有在上前去自讨没趣,而是坐在那位公子旁边靠窗的位置上面,然后两人就这样一直静静地坐着。
……
马车停下了。
“老丈,东华门到了,”
“不能往前了,”
“再往前就要吃禁卫的箭了!”
车外传来那个车把式的声音。
于是,李青山在丢下一块刻着朱雀街李府的腰牌之后就离开了,因为用力过度的原因,还差点摔倒。
李青山知道,那位布衣公子接下来肯定会去找他的,这个徒弟他李青山收定了,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观察一下这位公子的德性才行。
如此想来,刚刚的动作确实是他李青山冒失了。
……
承乾宫。
气喘吁吁的李青山,是被禁卫架到太子的面前的。
“臣,参见太子!”
李青山作势要跪,但却被连忙上前的太子给拦下,然后太子便对着旁边的禁卫说道:
“赐座!”
太子这里,是看不见任何一个宫女和太监的,一切的事情都是由禁卫和神机营的军队负责。
“谢……谢太子。”
坐稳了的李青山,又接过了太子亲自递过来的茶水,直接一饮而尽。
“不知老丞相如此火急火燎的,”
“是为了什么?”
太子坐回了主位,然后边批改奏折边问着丞相为何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