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次他们两个却同上次不同不是紧紧抱在一起的,水心似是有点儿怕冷,所以把一床夏被紧紧地裹在自己身上缩在小床的里侧。
而翔子却像是怕热,大大咧咧的半踢了被子四仰八叉地躺在水心的外侧,而且还睡的歪枕着枕头,口水横流。
韩凤荣看了看翔子这副邋遢的样子,又看了看翔子里面睡的文文静静的水心的样子,不禁眉头一抽一抽地在跳。
如果翔子继续这样皮皮达达下去,她真有点儿怀疑等以后水心长大了,变成一个亭亭玉立额大姑娘了,她是不是还能看上她这个一脸邋遢样的翔子哥呢?
“呜……嗯……老妈?”
翔子似乎是在床榻上做了一个好梦,迷迷瞪瞪地咕哝了一声,咂了咂嘴便翻了个身子想要保住躺在他傍边的水心。
可是当他一双手在空中够啊够啊,够了半天愣是什么也没够到时,他迷迷糊糊睡到大条的神经才开始渐渐苏醒。
睁开眼睛,果然见一双大手正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转身去抱水心呢。
此时翔子还没有完全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见有人拦着自己去抱水心,他立刻就皱了眉头伸手打算挥拳。
可是对方轻轻的一声咳嗽马上就让他神经一紧,猛然从半梦半醒的状态彻底清醒过来了。
我靠,天什么时候亮了?还有,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面色不愉的妇人怎么看着有三分眼熟?
翔子左看,右看,前看,后看,待确定正站在跟前怒目瞪着他的这个小妇人就是自家老妈无疑后,翔子内心里无比郁闷地哀嚎了一声怎么又被发现了。
“还不不赶紧起来?”
韩凤荣并不想惊动水心,所以见翔子脸上拧出了诡异的郁闷时,她不悦地压低声音冲他责备了一声。
这臭小子竟然还在这里给自己甩起脸子来了!看来果然是欠揍!
“妈,我这次什么都没做啊。就是跑过来睡个觉而已。你别责备妹妹啊。”
翔子知道上次自己托水心的衣服抱着她睡觉被老妈发现后,老妈一定是狠狠地责备了水心。
因此这会儿被老妈抓了现行后,他也顾不得此前自己还在跟老妈赌气了,连忙从床榻上跳起来,无比狗腿地舔着笑脸压低冲老妈求起情来了。
而且为了防止水心被自己吵醒,翔子边跟老妈作揖讨饶,边使劲儿地把老妈推出了水心的房间。
翔子现在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力气已经不小了,再加上韩凤荣完全没有防备儿子竟然会突然出手来推自己。大惊失色下,退出水心房间的步子踉跄了好几下,险些就扭到脚步子呢。
重新站稳了后,韩凤荣二话不说伸手便拧向了翔子的耳朵:
“好你个臭小子,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媳妇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就已经不要娘了?”
“啊哟,啊哟,疼,疼,老娘,疼啊。”
翔子在出水心房门时还不犹豫地紧紧关上了那扇隔音效果极佳的门子。因此现在在走廊里,翔子也不用担心会吵到水心了,被韩凤荣拎了耳朵,他可是可着劲儿的喊起了疼来。
因为韩凤荣和纪苍景主卧的房门并没有关上,所以翔子喊疼讨饶的声音很自然地久传到了浴室里正在洗漱的纪苍景的耳朵里。
听到翔子讨饶,原本正在洗漱的纪苍景心头可是一震,今儿个的太阳难不成是大西边出来的?
虽然翔子在面对妻子时态度要比面对自己时软和的多,也厚脸皮的多,但是这么直白地讨饶……
难不成是翔子犯了什么大错,被妻子待了个正着了?
想到这里,纪苍景也顾不得挂了一半的胡子了,抓起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泡沫便快步走了出去。
“臭小子,你昨晚是去水心的房间睡觉的?”
纪苍景赶到走廊时,韩凤荣正努力地拧着翔子的耳朵把他托离水心的房门口,但是翔子却像脚底粘了万能胶似的,怎么也不肯挪离水心的房门口半步。
而水心的房间虽然和翔子的房间同属走廊另一侧对门的两间,房门却也是隔了一段距离的。所以纪苍景一看妻子和翔子的这番争执是发生在水心房门口,立刻就想到翔子昨晚是挤在水心房间里过夜的了。
马上,纪苍景一声底气十足的怒喝,让正在缠斗的母子两个都惊的停了下来。
几乎是下意识地,翔子便向老妈投去了一个求助的眼神。他可不希望自己在这件事情上被老爸揪着不放,那后果可是比被老妈抓住严峻的多啊。
韩凤荣收到翔子求助的眼神后,先是鄙夷地瞪了一眼自己家这个欺软怕硬节操碎了满地的儿子,然后才调整了情绪,转过身来微微不悦地对纪苍景责备道:
“你大早上吼什么吼?吊嗓子吗?水心可还在房间里睡着呢。你是想把她也一起吼起来训一顿吗?”
韩凤荣一提到水心,纪苍景整张脸就扭曲地缓和了下来。一直以来家里都是只养儿子的,大早上训儿子也几乎成了他的常态化习惯,非但是他,这军委大院里的哪一个男人不是如此呢。
可如今家里还养了一个娇滴滴的女娃娃,的确他有些习惯是该改改了。若是水心被他吼这么几次给吼破了胆子可怎么办?
“你!臭小子!给我下楼滚去楼下等着去!”
“老纪,下什么楼啊,大早上的那里冷得渗人,翔子可都还光……”
“光着就光着!冻不死他!”
韩凤荣听到纪苍景说让翔子下楼等着去,眼皮就难免不安地跳了起来。家里一楼有间半处于地下的小储物室,一直都是纪苍景教训翔子的地方。有好几次翔子淘的厉害,纪苍景生气,在那里几乎能把翔子给打断气了。
现在听纪苍景气呼呼地说让翔子下楼等着去,无疑纪苍景说的是让翔子下楼去那间都可以称之为老地方的储物室等着去了。
韩凤荣只瞅了一眼翔子全身除了一条小黑色的内再无半点遮拦就觉得心疼。这个样子下去翔子就算能侥幸逃过一劫不被纪苍景体罚,八成也能给冻个够呛的。
“臭小子!今天都犯了什么错误,自己老实交代吧。别逼我动手。”
纪苍景下到小储物室时,翔子已经乖乖地立在墙角面壁了。纪苍景斜了一眼撅着的嘴巴的翔子,白了他一眼,然后大喇喇地往小储物室中间唯一的一张太师椅上一坐,便直奔话题,让翔子主动交代自己的罪行。
虽然他对翔子的审问每次都是这样开场的,但翔子这个“小奸巨猾”的小混蛋几乎从来没有一次主动坦诚过自己的“罪行”。所以这次纪苍景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谁知这次他问过之后,翔子的反应却同以往不同,竟然皱着眉头,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通,然后也不面壁思过了,而是很郑重地走到他面前道:
“纪苍景同志,我们能不能进行一次严肃的,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对话?”
“噗嗤……”
听到翔子光着身子只穿一条内内,而且还是带着卡通图案的,竟然跑到自己面前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叫自己“纪苍景通知”还要跟自己进行一场男人和男人间的对话,纪苍景一个没忍住,直接把下楼是塞进嘴巴里的一块口香糖给喷了出来。
当然,若不是因为此前韩凤荣说他嘴巴有味道,他也不会在早晨洗漱过之后紧接着就吃口香糖。不过这会看到自己喷出的那块刚刚被嚼烂的口香糖不偏不倚地贴在翔子的脑门子上,纪苍景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感慨啊。老天,还真是有眼啊!
纪苍景是用了很强的定力才压住了心头想笑的冲动,一张大黑脸都快给憋成紫红色的了。最后纪苍景无奈,使劲儿地干咳了一番才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待纪苍景再转头才看翔子时,翔子已经一脸厌恶地把自己脑门子顶上的口香糖扯下来摔进垃圾桶里去了。而且见自家老爸在看自己,翔子还毫不客气地批评道:
“纪苍景同志,你真没有风度!”
“咳咳,臭小子,你少给我在这儿没大没小的。‘纪苍景同志’也是你能叫的吗?我是你老子!不是你的那群小破跟班!”
纪苍景知道翔子是军委大院这群臭小子的孩子头,而且在孩子中间还有个“纪司令”的外号。所以翔子偶尔也会像模像样地模仿大人管闫安、相晨冕那窝小屁孩子叫“闫安同志”,“相晨冕同志”。
不过不管哪个臭小子在别人面前怎么着,在他面前还的老老实实的。哪有儿子管老子叫同志的?这种歪风邪气必须立马给这个臭小子刹住了。
翔子没想到老爸会在这个称呼上这么敏感,一看老爸一脸严肃的样子,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翔子垂头丧气地说了一句“那好吧。”
然后翔子很快就重了整精神,对纪苍景道:
“那老爸,咱们两个能进行一场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对话吗?”
纪苍景听到翔子这么锲而不舍地要跟自己进行一场男人和男人间的对话,终于被翔子气乐了,他挑着眉头上上下下轻蔑地扫了翔子一眼,给了翔子一个非常明确地暗示,“你在老子眼里还不能算是一个男人”。
不过尽管暗示明确,纪苍景最后还是好奇地开口问翔子“你打算跟你老爸谈什么男人间的话题?”
“老爸!你别那么看我!我明明就是个男子汉!”
翔子深深地感觉到自己被老爸那个眼神给侮辱了。自己怎么就不算是一个男人了呢?自己明明不是一个女人啊!
不过目前这个并不重要,翔子瞪了老爸一眼以示反击后,便一字一顿,很郑重地说出了自己想要进行的这番谈话的核心:
“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娶妹妹做老婆。”
翔子说完这句话,为了表达自己态度的坚定和严肃,他还眼神炯炯地望向了纪苍景,似乎是希望纪苍景能马上给他个表态一般。
可纪苍景却是被翔子这句郑重其事的宣言给弄愣了,足足等了好几秒的样子,纪苍景才猛然回过神儿来,然后起身砰的一脚就踢在了翔子的屁股上。
这臭小子,整天上学不琢磨着怎么好好学习,却琢磨着娶谁当媳妇!这也太混蛋了吧?他才几天不穿开裆裤啊,就这么着急要媳妇了?
纪苍景越想越气,觉得翔子真是一点儿也不上道,便又指着翔子的鼻尖又骂了开来:
“臭小子!这事儿是你决定了就能行了的吗?毛还没长全的,你就钻着心思想娶媳妇了?”
“爸!我早晚都是要娶老婆的!”
翔子不明白老爹为什么对自己要娶媳妇这件事情也这么抵触?可自己明明是早晚都要娶媳妇的啊。老爸就是现在不想听这个话题,躲得了一时,难道还能躲得了一世吗?
反正自己是不可能一辈子打光棍儿,然后守着老爸老妈过日子的的。翔子仔仔细细地想了想,觉得自己的思想很靠谱,便又安慰纪苍景道:
“爸,你放心,我就算娶了媳妇,也绝对会孝顺你和我妈的,我肯定不会娶了欺负就忘了娘。你不要跟我妈一个思想,她就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除了一哭二闹以外什么都不懂。”
翔子说完这句话后,还在内心里深深地送给了老妈一个大大的鄙夷。女人就是麻烦,儿子其媳妇她也能担忧成那个样子,真是不可救药了。
在他心里,早已经住了一个人,永远。
想到这,翔子回首,像是在望着远方正在等候他的那个人一样,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爱你,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