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
...
“好饿”
......
“不能吃,不要吃...不吃东西”
“为什么,”
“为什么...”
不断的绞尽榨干体内储存的糖分才维持住的呼吸,偶尔醒过来的意识转瞬间又黯淡下去。朦胧间即将睁开眼,似要裂开的脑仁,沉重的脖颈,手指都失去知觉,由身到心一味的抗拒着进食,但我本应不如此的。
稍作思考,又陷入浑噩,像是触动自我保护机制。可身体几乎山穷水尽,就像一个大火炉,先把脂肪烧光,再是糖,储存的所有养分,最后是灵魂,是存在。
这次我学乖了,不再想多余的,摒弃思绪,传递身体迫切的的欲望。只记下这种感觉,在下一次醒来催使身体去寻找食物。本能在挣扎着,想要活下去的欲望。
我需要进食,
饿、
好饿。
香,
很香,
是——食物,肉的味道。
“那个!那个不能吃!”好像有个人在叫着什么,我听不清,近乎于无的脑容量全都拿来驱使本能,仿佛有道光照进心底,并没能化成希望两个字,但我那一刹那全身心卸下了气力,垂垂欲死,
扑通,
膝盖落在地板,有个女人以自己为垫,没扶住也双膝跪在地板上。
咚的一声重响,沉闷且有力,吵醒了休息的美少女。为了及时应付紧急情况,门一直上开着的。扶着我的女人连忙呼喊:
“快来帮忙,我快被压死了。”
我已经失去意识,不知道这些时日有什么变化,只是安心。潜意识里有一道等式,也是我还未来得及浮现的念头,
家里有人=得救了!
残存的自我终于开始接受外在补给,开始自愈。
“我饿了!再来三份肯德基!”
“嗨,嗨,嗨。要什么?薯条?还是牛肉汉堡?”
盘腿坐在床边的臭女人虽然打开了外卖软件,但是不耐烦与无奈的语气丝毫不掩。
我吐出最后一根鸡腿的骨头到全家桶里,哪里来的回哪里去,给塑料袋打个结,扔到一边。
臭女人回头看我,笑着说:“学的挺快嘛,打结也会了。”
我没理她,斥道:“肯德基当然是要点鸡啦,整只鸡,大盘鸡,要锤子的汉堡,我看你是憨包。”
拿过她侧旁放着的全家桶,拆开,
见她要跪立,有点凶,我连忙护住怀里的全家桶。臭女人越想越气,作势就是强抢,手还伸在半空,就遭到强烈反抗。
啪的打开她的手,后者一怒就把人推倒,两人就不可控制的缠斗在一起,一边时不时的怼两句,一边还抽空咬两口。都是在动真格的,像小孩打架,压倒对方后就等着被撩翻展开新一轮的搏斗,没有好勇斗狠,却是你来我往。因为战场在床上,也都没有受伤,就是鸡腿的油渍沾到被上,侧旁装好的骨头全家桶被提到地上,一同的还有炒麦面、蛋炒饭、牛奶空瓶等。
“点点点,怎么不撑死你。老娘欠你的。”
类似的抱怨从醒来到现在,五天时间里听到不知道多少回了,因为我也没数,以及特别集中于这两天。
我忘却了大多数记忆,为了让自己活下来,舍弃了大量的脑容量,我的秘密们都不再藏于潜意识等待着我去挖掘,它们都消散了,而我甚至于小学的乘法算术运用都感到生涩与吃力。
打结的手法,是我刚刚从臭女人的行为上学到的。我知道自己是人,这里是地球,价值观、道德观,历史蒙上了一层纱雾,揭不开,摸不透。但我看到臭女人背影,醒来的第一眼,她坐在这个位置也五天了。
听她的话,自然的相处,如孩童贪恋母亲的爱,对她无度的索求。
叮咚——门铃响了
“吃不完你就死定了。”她挣脱我的怀抱,没有格斗技巧只能熊抱紧箍对方,恶狠狠的撂下话,去拿三只来自肯德基的鸡。
“哦。”
摸摸肚皮,不剧烈运动还好,刚才一折腾......我已经吃不下了。但不重要,坐一会,接着塞。暴饮暴食已经持续了三天,现在的我很怕饿,臭女人全天候跟着我,因为上厕所只是离开我五分钟恰好碰见行尸般打开冰箱正要吃冷冻的鸡排且已经吃下一口,所以现在上厕所...就要叫另一个人来看着我。
“哥,好吃不?”
“好吃。”
她叫洛依依,据自我介绍和我并无血缘关系,但一定坚持要叫哥也没办法,现在是处于请假状态,空闲时间会教我算术历史之类的东西,嗯...在我空闲的时候,也就是吃不下了的时候。呕~
看床边,提着两大袋,臭女人阴沉的面容,我嘿嘿笑道:“要休息一会,正好依依来给我补课。你...去休息吧。”
臭女人狞笑,我莫名心虚的不敢看她,
“你要是吃不完,呵呵,我会一点一点给你塞进去。”
我连忙作出保证。
洛依依教学的声音十分轻柔,青春期少女独有的嗓音在侧颜的衬托下愈发动人。
正巧她偏头,双眸对视
心神恍惚,我总感觉在哪见过她,似要想起,却如风吹烟散,抓不住。既然是认识的人,那应该是一份回忆,但面对臭女人却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就是她,我就是我,好像本就适合在一起。本就该一起玩耍,本就是朋友。恋人是不可能当恋人的,她比我大那么多!她在想peach!
还见过了Ⅱ、叁,都是我的组员。依依依的说法,大家其实没那么熟,只是上下级的关系。
补课不出一个月就完成了,本来文化程度就只有高中水平,这也是依依的全部了。更高级的知识她还没自学完成,只要给点时间微积分也就要吃透了,本来即将完成还想给我个惊喜,可惜我说不往下学了。
书架还等着我去探索,那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关于我的秘密,是不能给洛依依看的,以“监察学校的异常”为由让她回去了,虽然被一语戳破,没由来的窘迫让我又产生了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她没有拒绝,我也始终没想起来,烦躁的只撞墙,还有那股愧疚。
臭女人安慰我顺其自然,想不起来就不要想。我放不下自己,心神却被书架里的一页页纸吸引走了,里面仿佛有时间的力量,黑夜转瞬即逝,我感受自己正在复苏。微微惊恐
自我从字里行间逐渐补全,拼凑出的是我,又或不是我。
有一天,如往常般醒来。
臭女人、Ⅱ、叁、ご站在床前,但我最先看见的是爻博士,
“这应该的我们的第一次见面。爻博士”
她收起惊讶的神情,下床回答道:“是的,此前有过几次视频。”
“如果不是她,”爻博士指着臭女人,“我的前任副秘书汇报,当然现在不是了。我很难相信会出现你这种情况,简直是个奇迹,在神魂燃烧殆尽只剩下点火灰,或许这个说法不是很恰当,但你确实濒临死亡线,可突然又迅速的恢复过来了,在没有任何补给品的情况下。”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这件事我会列为s级特殊调查报告,除了你本人和我,其他人观看都需要你的授权。”爻博士非常诚恳的请求
我很遗憾,
“抱歉,我忘了。”
爻博士点头,并没有强迫我,严肃的叮嘱道:“那么你要与我做一个约定。这个秘密只能你一个人知道,如果有一天想起来,不能告诉别人,即使是她。”
手依然指着臭女人没放下。
深吸一口气,“我明白。”
爻博士满意的离开了,
“那么我也知趣的离开了,你的苏醒实为不易,我应当把时间交给身后的朋友们。我们会再见的,希望下次不会如此短促。”
我点头示意,表示恭送
“会有的。”
看向前方的四个人,怯生生不敢相认的洛依依,正在口述能力鉴别结果的叁,独独望着我的Ⅱ,还有,听叁报告“正确率1%,误差上限99%”的臭、女、人正气势汹汹的盯着我。
我知道她们是谁,能从各自的眼睛里获得各种信息,
我叫了:“妹妹,安好。”
“叁,安好。”
“Ⅱ妹,安好。”
唯独,
“哼,臭女人。我睡了多久?”
不太记得昏睡前的一切,也不记得昏睡后的一切。
臭女人没有为我劫后余生的欣喜,反而不屑的回答道:“一个月。”
等睡过了今晚,这一段也得忘,爻博士不会出现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