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运动员一样伸手示意准备完毕,转身后,立马弯腰端着枪往城墙豁口走去的搬砖,像极了抗日神剧里的伪军。惹得儿郎在密语里大骂:你磨磨蹭蹭的干嘛?想不想要工资了。
低头哈腰回应的搬砖更像伪军了:对不起啊,大佬,我找找感觉
儿郎:找你妹,赶紧的
再看了看聊天记录:你骂谁呢?我们不是鬼子进村。
搬砖:有区别吗?他们才是原住民
大佬抬头叹息,说的好有道理,怎么破
打雷这班人对距离还是把握很准,站在绑了红条的石头前,搬砖端起了手中的枪。
现在的搬砖不是之前的搬砖。作为10级大号,手中的白板鸟铳换成了林家大院最时髦的环保色火铳。虽说都是二十米以外往哪里飞都不知道的玩意。可威力足够大,白板盔甲都能打个对眼儿。
不是搬砖不想换,而是新大陆玩枪的不吃香,想玩这个的大多去了旧大陆。
为了防止弹子落空,他还没跑,准备再开一枪。
七八米高,四五米宽的豁口,垒了三米多高的目标,有射击窗口辅助,隔着80米的距离,想射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是13毫米口径的滑膛枪,刷绿了也一样。
搬砖的运气不算太坏。弹子完成了任务。
苏醒,挣脱开同类的纠缠,爬行,追击。
背着枪一路狂奔的搬砖哪里有一点猥琐样。踏上标记通道的他奔跑,跳跃,翻滚,没有一丝犹豫。任由身后嘶吼连连,爆炸声声,头顶檑木飞过,身边碎石残肢陪跑,他都没有回头。在这一刻,他是将逃兵技能发挥到极限的优秀诱饵。
等等,这个脚步声是怎么回事。
石块怎么跟着抖?
密语成排的显示不要回头。
搬砖脚步不停,心里竖起一根中指,我信你个鬼啊,这群糟老头子坏的很。两条腿的跑得过六条腿吗。之前怎么不说有骑兵。
才要扭头的时候,成排刷的密语变成了:回头一次扣500
讲真,那一刻的搬砖心态差点崩了。我容易吗我,辛辛苦苦赚点小钱,冒着生命危险引怪,你还要扣我钱
后背似乎能感觉到骑枪的锋锐,再次跟改的口号让搬砖使出了全力:甩掉怪物,到达终点,200,现给!
搬砖活了!弯腰,鱼跃前滚翻,起身不停,动作十分标准。他成功了,他躲过了攻击,塌落的陷阱为他争取了时间,他还在奔跑,他离代表奖励的终点只剩下一点距离。他的感想只有一句:“老板,什么时候再来一次?”
儿郎一巴掌盖着脸,果然是这样。
打雷一脸笑容的拍手问:“在哪里受的训?”
搬砖揉着后脑勺:“哪有哪有,打架多了,赔不起医药费,只能跑。”
儿郎一巴掌压着他的脑袋:“你没见过钱吗?”
搬砖:“老板,你不知道现在竞争压力有多大,我这一身肉跑没了也赚不到两百。”
打雷:“下线了过来我这,我一天五百雇你。不是犯法的事,就跟着我跑跑腿。”
搬砖依旧一脸油腻的笑容:“老板别开玩笑了,我这没文凭,没技术,没经验的三无人员不值这个价。”
三人同时笑了起来。
儿郎与打雷心中大骂:虽说我们已经老了,反应慢了,可你真当我们傻。那些动作是跑跑就能练出来?没有试跑过上百次,就能轻松跑出我们设置的雷区,一点错误都没有真的没问题?被追杀的时候还能辨认出那些暗号,确定没有训练过?老子当初被教官白骂了?
走到一边放松的搬砖收了脸上的笑容,好像露馅了呢。
打雷依旧是文质彬彬的模样,手中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手心:“又是一个。”
儿郎也是眉头皱起,把目光转到收拾怪物的战友身上。“那个丫头在疗养院,照片的背景一样。”
其他人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打雷却听明白了。当初他们也是报名参与的人员。只是在最后关头退缩了。“出生地是棱堡。”
儿郎露出一副苦相:“还是完好的棱堡。”
“90%有资质参与位面战争的种子,是在义务兵役里被挑选出来。”
“你可以再大胆点。没被挑选出来,不在疗养院的不会超过0.2%。”
“就你们三个人,全中。大阴谋啊。”
“少阴阳怪气。我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可以肯定,你们三人一定有关系。”
“我一个包工的小老板,一个打金工人,还有个富家大小姐有什么关系?我查过员工资料,没有那个小子。也跟大小姐家里没有直接合作过,那种高门大户我们搭不上。”
“我记得你是选随机吧。”
儿郎舔舔嘴唇:“运营是那里的人。真要找我一个征召就行。”
“这就是问题所在。”
矿洞来了一个陌生人,有着玩家最爱的金色花边的头框。
一路过来搭讪的玩家得到的只有一个冷脸。
他行走的速度看起来并不快,目的却很明确。
遇上伪装的石壁没有犹豫的一拳打爆。
沿途的怪物没有一个能挡住他的一拳。
换若人形坦克的他一路走到暗河。
关于他到来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林家大院的玩家。
魔羽箭叹了一口气:“PK的CG素材来了。@儿郎,珙县的BOSS很可能比我们估计的更强,需要你家小弟二次强化。”
儿郎:上限多少?
魔羽箭:旧大陆主流BOSS,不会超过三十五级领地BOSS
儿郎:珙县守门的是5-8级平民与17-19级骑兵
魔羽箭:做好最坏的打算
儿郎:风险这么大你也敢下注?
魔羽箭:你知道旧大陆由玩家掌控的领地指多少?我是说信用点
儿郎:估计很贵,30万?
魔羽箭:我现在带着我们的合约,把这个号卖了,差不多就是这个数
儿郎:你逗我,我现在后悔来得及吗?
魔羽箭:你的号要卖,连你小弟,200万我收
儿郎:这么壕,我还是努力下,看看能不能卖贵点
发完信息的儿郎收起笑脸,把聊天记录截屏发给几人:这游戏上头要接手了
钱超多:恭喜,中奖了,解剖后的遗体记得分我点
跟哥走有肉吃:我就知道跟你在一起有的玩,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打雷下雨收衣服:哎呀,儿子啊,你让当爹的怎么省心呢?
儿郎:收手还是玩下去,给个准信
钱超过:你早两天发也好啊,我被套了,只能掏家底摊成本了
跟哥走:正好有群家伙不知道怎么安排
打雷:等我报备,规矩懂得,一切行动听指挥
儿郎:喵咪啊,打个游戏也有这么多事
严做栋跟着几个新号坎坷不安的走入矿洞,这几天他就在北荒村跟夜魔捉迷藏了,只有新号赠送的一把白板武器。他选择的是匕首。他最熟悉的杀伤武器除了枪,只有这个。
教官像是个啃老青年。
萝莉外表,也有成熟,不,熟透身材的队长居然有纹身。
我该不会是进了一个假训练营吧。
一板一眼的队友给了他微不足道的信心。
教官的话打碎了所有的幻想。
“每人挑一件武器,不许组队,到洞穴里头找我们。死掉的家伙不用回来,继续之前的训练。就这样。”
提着绿帽剑的教官带着队长与一群高级号扬长而去。
有些心思灵动的装作自己人跟在身后,却被路口的玩家拦下。标准的立正、稍息,没有让开通道。
不知道为什么,严做栋总觉得怪怪的。这个游戏很奇怪,写着恐怖游戏,放上的却是战争视屏,跑酷爱好者也可以玩的很开心。
是我脱离了时代了吗?
堵路向来是玩家深恶痛绝的事情之一。
三分钟等待时间不知道冒出了多少抱怨。
知道是攻略组在清路,那就没事了。
玩家真不是怕了攻略组,这个游戏PK惩罚这么重,只是尊重下把攻略放在网上的好人,高级别带着漂亮武器的前辈。
是的,就是这样。
两个堵门的士兵让开道路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组了一个队伍消失在玩家里。
七八个考验者面面相觑,跟着在里头七绕八弯之后,严做栋跟丢了士兵。
几次被玩家阻拦,不允许前进之后,他发现,自己落单了。
望天,这是游戏!他不能升级!这里的怪物很少落单。一只僵尸的数值除了敏捷,其他都在他1.5倍以上。单以力量来说,他只能与蛞蝓相比。
握紧手中的匕首,他现在知道什么叫做弱小无助了。总不能对着玩家或是怪物说举起手来,我是警察。
严纲走到白骨前,啧啧称奇的绕着白蛇留下的遗骸走了一圈,在如同心脏一样收缩的寒雾前坐下,他的身后是长着与他一样面孔,四五米高的黑色雕像。
这一坐就是半天。
盘腿坐下的严纲没有打断林仙奕的修行,也没有离去的意思。
收到消息过来的林家人过来,见到他之后也没有随意发起攻击,见他没有理会的意思,留下清水,饭点的时候送上食物,远远的陪着。
火盆燃起,不少等的无聊的玩家离开。
跟着林家人过来的严做栋觉得有些傻,教官随意削了几根木剑,交给他们几个架势之后,就打发他们自己练习。这些架势都是烂大街的货,网上随意都能找到。
手中木剑也是质量堪忧,用力捏都能觉得软软,这里玩家当柴烧的货。
疑惑也好,不满也罢,跟过来的队友没有人离开。
放下鱼竿的脱单站起身:“开始了。”
风吹皱河面,火盘里的火焰对着寒雾匍匐,宛若巨人的呼吸,寒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最后被林仙奕吞入口中。
同是盘坐的林仙奕两手放在膝头:“你来了。”
严纲扭扭脖子:“你没遵守约定,我只能再来一趟。”
“他们生来自由,我无权阻止。”
“不是你的指示?”
“不是。”
严纲从地上站起:“我信,不过还要打过一场。”
“好。”
严纲愣了下,哈哈大笑张开双手往后一倒,融入身后的雕塑像里。
雕塑一脚前一脚后,摆了个架势。脚掌落地的动静震得火盘乱颤。
同时站起的林仙奕对着林家人挥手:“退过桥去。”
林家人躬身之后排成两队离开。
地面、蛇骨、河面飘起丝丝白雾。
脱单两手拢在袖中,“我们也走。”
林家最后一人走过岩桥,重物落地的巨响爆开,近五米高的雕塑迈步挥出一拳。
火盆像是活鱼一样从架子上颠起,火星四溢,打桩机一样的声音不停响起。雕像的拳头不停,轮番往渐渐被白雾包裹的林仙奕落下。远远看去像是雕像挥舞双拳揉捏捶打白色面团。
在场的两人却绝不会这么想,贴着雕像一步远的林仙奕在寻找足以爆发的机会。
觉得像是落入河道漩涡中的严纲在寻找拉开距离的时机。落入雾气里的拳头像是落入漩涡,缠绕、牵扯让他有力发不出。一只手个方向,包裹林仙奕身体的白雾又是一个方向转速。贴着不肯离开的林仙奕银蛇剑,对着雕像的胸腹引而不发。
“前几天我看了一个故事,不由将自己代入其中。”左手叼着雕像的右臂绕开,扭身贴近的林仙奕突然发声。白雾组成隐约可见的漩涡随着肩头升起。“我若放下刀,就无法护人,我若依人所愿,就要举世为敌,剪不断理还乱,敢问,和解?”
如同闲谈一样的话音从林仙奕口中传出,手中的白雾粘稠无比,扯不断,打不烂。
脱单没了不在乎的表情,左手握着刀鞘。
第一次主动后侧的严纲左臂架着林仙奕的身体,“身是渡河舟,刀是划船桨,苦海中迷途,明心即明志。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活该沉沦,何须要解。”严纲的声量猛地拔高,碎岩散开,火盆落地。
林仙奕贴着雕塑的身体避开碎岩,手中银蛇剑破开雕塑的腰侧拉出长长的扣子。
雕塑突然倒下,从腰腹中再度长出的黑岩雕塑挥舞双拳落下:“自身都护不了的人没资格烦恼。事事以人所愿,连自我都没有的人只是傀儡。这种废物关注他们干什么?还有什么都拿出来。”
“明心明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