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又开始流血,马维丧气的摇摇头,暗叹到今天果然不宜出行,这一路自己都不知流了多少血。然而血还是要止的,只是自己这一身铠甲也没什么能够用来止血的东西,不自觉瞄了一眼特工小姐凄惨的上衣,也似乎可能大概不能给自己提供原料了,只是虽然知道不会有什么收获,眼睛却有些不舍得离去。
虽然条件比较艰苦,不过这并不能难倒马维。他先将头上的“兔耳朵”解开,用其中一部分还能用的布,重新给自己包扎了一下,而后盯着手里剩下的布料一阵摇头。而后扫到了身上满是划伤的特工小姐,将剩余的布料全部用来给他包扎细小的伤口。
然后就听特工小姐柔柔的道了一声:
“哥哥”
马维双手一停,而特工小姐似是有所感,调换了个姿势将头压在马维腿上,迷糊中撒娇道:
“哥哥,疼疼。”
马维听后,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可没想到特工小姐还有如此娇憨的一面,不过想来她应该是梦到了叶胖子,就轻手轻脚的把她身上的伤口仔细包扎好。
而此时特工小姐确实陷入梦中,或者说因为今天情绪过于复杂多变,让她一直压抑在心底的过去缓缓留出。
那时应该是她刚刚出生不久,就总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哼着难听的歌曲,晃动着她的摇篮,那身影总是在重复着什么,而那时幼小的她每天都在努力的掌握着那音调,终于有一天她能完整的说出那两个字,那身影听完激动的将自己抱起,转了一圈又一圈。
很多年后,妈妈说起紫兰最先学会的话时,还会一脸“吃醋”的抱怨,竟然不是先会叫“妈妈”,难道妈妈就比“哥哥”付出的少吗?那时已经长大了的她总是会羞涩的躲在哥哥背后,而哥哥就只是面对妈妈傻笑。
等她再大一些,那身影就开始给她喂饭,那时她总是饥肠辘辘,送到嘴里的东西统统不放过,咬了几次勺子后,那身影就开始叫她“贪吃鬼”。
再大一点她就看清了那身影,干干净净,总是对自己张开大嘴,扯动嘴角宠溺的笑着。
后来她越来越大,那个身影就陪着她一路走来。有时会抱她出去晒太阳,有时又会哄她不要哭泣,有时又会盯着她不要撞倒,学走路时扶住她的双手,学说话时让她摸着他的喉咙。那如宝石般的时光,想起就让人觉得绚烂。
等她长到两三岁时,她就成了哥哥怀中与背上的常驻居民,哥哥在餐馆打工时,会将她背在背上,哥哥在码头搬东西时,她又会被他挂在怀中。那时自己最喜欢干的就是弹那些在哥哥面颊上的小水珠,其实只是觉得好玩。而哥哥却觉得她懂事知道为哥哥擦汗,高兴的又蹦又跳。
到了五六岁时,她懂了更多的事,知道家里生活条件并不好,爸爸是在车队工作,经常很久很久才回来一趟,但他很爱家人,那时候因为她喜欢画画,他每次回来就会给她带最好的玩具与蜡笔,有时还会有些画册。每次他回来时,她都会勾着他脖子问他要这要那,那时哥哥就会“阴阳怪气”的说她没良心,不过只要她凑过去亲亲他的面颊,他就又开心了起来。
妈妈因为之前在华云集团当过会计,所以经常会接些散活,整日整夜的在阁楼里看那些永运看不完的文件。而哥哥就更辛苦些,除了要做家务,打工赚钱外,还要一直照顾她这个小尾巴。虽然日子过的很辛苦,但终归是幸福且安乐的。
七八岁时,她还是有些瘦小,但已经开始帮哥哥分担家务了。而哥哥那时候也有了更多精力,就在一家商店当起了学徒,他好厉害的,用了一年时间就从最底层的学徒做到了店长,大家都夸他滴水不漏,未雨绸缪,有卧龙之姿。每当听到这些他都会温柔的笑笑将自己推出来调笑:“总要给她攒一份嫁妆嘛!”。只是那时哥哥太优秀了,总会有人妒忌他,编排他说他野种什么的,哥哥对这种非议只会洒然一笑从不在意。而她总会拿出画笔,记录下哥哥的笑容,干净且灿烂。
然而一切都在自己她九岁生日那天变得不同,本来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围着蛋糕祝福她美丽健康,却被一辆灰色汽车打断。那里下来了一位神情倨傲的老人,他跟爸爸妈妈还有哥哥说了很久,最终爸爸按捺不住情绪打了那老人,而妈妈好像一切正常的继续埋头在账目中,只是那段时间总有人抱怨,为什么账目上沾了水。哥哥则向往常一样,上班、下班、做家务、教自己读书认字。
可该来的总会来,一个月后爸爸所在的车队被异族伏击,他们只收敛回爸爸还未来得及送到她手上的画笔。那是她第一次面对死亡,是哥哥整夜整夜的安慰她,母亲那时情绪非常差,时而以泪洗面,时而破口大骂,而后就会疯狂厮打哥哥,眼神里全是怨恨。
哥哥只是忍受,而她总是会在那时为哥哥包扎,虽然每次都把哥哥身上绑出许多兔耳朵,但哥哥却总是笑着夸她心灵手巧。而后的时间里,哥哥工作更加认真,而母亲也越来越凶,那时哥哥忽然朋友变得很多,不过真的她认识的却很少,后来哥哥似乎跟几个哥哥交待了些什么,又给不同的人钱,似乎在安排什么。
只是一切都有些晚了,某天房子忽然着起了大火,妈妈在火焰中狂笑,疯狂诅咒着哥哥,而哥哥看着火焰,瞳孔缩成一道直线,而后忽然堆起笑容迈入了一辆豪车,而她,对啊那时她在那里,她在......
“啊”特工小姐尖叫着惊醒,将一旁打着瞌睡的马维也吓醒了。
特工小姐先惊魂未定的捂着胸口剧烈喘息,而后注意到自己身上被精心包扎过的伤口,有些不确定的询问:“你帮我包扎的?我刚才没怎么样吧!”
马维表情有些不自然,排除刚刚特工小姐又要亲又要抱的行为,总体上她刚刚还算正常,不过马维可不会真傻到直接这么说,思索半天才含糊道:“是的,你之前包扎的太浪费布料了,我重新弄了一下,剩余的给你简单包扎下,估计后面还是要面对鼠族,你没接受过灰骑士全套疫苗,不处理的话很容易被感染。”
然后做出思索的表情继续说:“我不太清楚,我刚刚也在打盹,还有之前对不起。”
谈到之前的事,两人默契的都没有深谈,一时通道又安静了下来。可很快密密麻麻的挖掘声从身后传来,两人对视一眼,果断起身向前奔去。
奔跑中特工小姐吸取了教训,问马维要来了炸药,主动承担起“爆破兵”的任务。或许得益于她绘画方面给予她特殊的空间感,她总能用最少的分量炸出最好的效果,这让马维分外惊喜,连连在路上跟她讨论爆炸的艺术。弄的特工小姐不胜其烦最后不得不说了一句:“爆炸就是艺术,但你只懂爆炸,不懂艺术。”
马维听完默默挠头,感觉......
说的蛮有道理。
就这样他们边炸边跑,不一会就跑到了通道尽头,这里与其说是尽头,更像是一座画室,里面挂满了一个青年的画像,虽然笔触十分稚嫩,但却能从画面中感觉到那份灿烂与干净。只是马维凑近观察之后,总有种熟悉感,而后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特工小姐,颤抖着问道:
“这些都是叶胖子?”
特工小姐也在盯着这些面孔,听马维询问就“恩”了一声,确认了马维的猜测。
马维一时有些说不出话,实在是没办法将叶胖子那张想让人烫平的脸,和画中少年联系在一起,一个“油腻”到可以直接拿去炼油,一个清秀阳光,心下不由好奇是什么让他面目全非。装死看戏很久的龟爷这时候跳出来刷了一波存在感:“生活。”
之前休息时,马维强烈抨击了龟爷不将真相直接告诉自己的行为,但龟爷表示自己也很无奈:“总不能直接告诉你,你咬了......”,马维一想也是,不过理虽然是那个理,可马维还是在心里给了龟爷禁言。所以这时龟爷忽然说这么云山雾绕,马维还不太却定疑惑的问道:“你说什么?”
龟爷声音中有惋惜与无奈缓缓说:“我说是生活,让他面目全非。也是生活,让他几近疯狂。”
马维想了想自己,貌似之前生活对于他来说还是比较简单的,总结起来就是带着侍从团砍砍杀杀,他没觉得生活改变了自己什么?
龟爷只是叹息一声,就不再发言。
特工小姐看了那些画好一阵,最终取下一副明显接近涂鸦的画作,小心折叠好,装进了口袋。而后回头跟还在啧啧称奇的马维说:
“走吧,前面就是第二新花都了。”
马维自无不可,只是离开时忽然想到了什么。疑惑的向特工小姐发问:
“为什么,他手下和这里的画作都表明叶胖子姓罗啊!他不姓叶吗?”
特工小姐身子在门前顿了顿,随后打开了尽头的铁门,一脚跨入后才冷冷的回答:
“他不姓叶,他就姓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