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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素手调羹,红袖添香

甲申年,庚午月,壬申日,宜忌!

又一个端午节的到来,君天逸百感交集。

过年过节,对于君天逸的意义,无非是好吃的,好喝的,或者新衣服!

但爷爷总会很积极,闹出点气氛来。

对于所有亲戚加起来只有两个人的家庭而言,喜庆的日子总会有点尴尬。

别人家都忙着拜访亲戚,他们没有亲戚……

后来上了高中,上了大学,工作了,年节的气氛淡了,君天逸总得爷爷提醒才想起各种节日。从今年开始,爷爷再也不会提醒自己了。

章飞辞别后,君天逸想起这些,怔怔地望着屋子外头已经开始忙碌起来的村民们,有点心酸。

今年的气氛,格外不同。

孤独地待了一会儿,君天逸便收到了一波福利。

小靓牵着小桃,联袂而来,索取了“节日的抱抱”,主动献上了亲吻。

三言两语之间,小靓商量好了今天的规则,她全权负责饮食,小桃帮忙,君天逸负责自己找个地方找个方式打发时间。

小靓掰着手指头盘算,要做哪些种类的粽子、煲什么汤、做什么菜,然后便欢笑着拉小桃去买食材了。

君天逸看出了她眼里的认真,心头温暖起来,静静看着她的背影,回想她的拥抱,回想她在自己耳边的话,和那个香吻,不由地痴住。

“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节日。以后,每一个节日,我都会陪你的,我会努力做好妻子这个角色。逸哥,我喜欢你,我会等你娶我……”

妻子……

好陌生的词汇!

如此绝色美人,他总觉得离自己很遥远,总觉得这一切很梦幻……

“不是不想,是不敢想……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吧……”

君天逸甩掉那些杂乱的心思,取来章飞送的文房四宝,端坐在小桃打造的书桌前,开始屏气凝神,研墨润笔,铺开了宣纸。

帖在心中,字出笔端……

“神仙之事,未可全诬;但性命在天,或难钟值。人生居世,触途牵絷;幼少之日,既有供养之勤;成立之年,便增妻孥之累……”

君天逸并无目的,提笔开写,却是这一篇文章。

或许是,他隐隐觉得这篇字帖大有深意,又或者只是因为这篇习文在所有字帖中最特殊,写得最洒脱自然……

这一篇文章来自南北朝时期颜之推创作的《颜氏家训》,卷第五,养生第十五,全文接近700字。

君天逸下笔如有神,行文流畅。

爷爷李钟思有一手极为妍美的毛笔字。

只是或许是阅历丰富,到了晚年,毛笔字风格却更为内敛了,妍美之态很少泄之于笔端。往往书写,总是洒脱从容之极,也不太注意规范或者限定,时不时打破固习,随心所欲。

但或许是为了留下信息,或许也有规劝之意,他留给君天逸的字帖习文非常严谨规范,多有魏晋古意,笔画之间少了很多洒脱从容、俊秀妍美之态。

这一篇却自不同,偏于行草,洒脱自然却又字字妍美,最让君天逸喜欢。

他选的是狼毫,本身就比较坚挺,最便于写出笔画劲遒流丽的字来,尤其是这种以飘逸为主,力求简洁遒丽的行草文。

四尺四开的熟宣上,龙蛇竞笔端。

当他写完第三张宣纸时,素手伸来,轻柔地替他拿开,小靓一脸恬静温柔的微笑,静静地帮他换了宣纸,又递过来一杯热茶。

见君天逸目瞪口呆,她莞尔一笑,又张开了双手,撒娇似的索取了一个拥抱,美其名曰“充电”,而后阴谋得逞一般,小狐狸似的欢笑着跑去了厨房……

女孩子都是妖精来着,越漂亮越迷人……

君天逸果断绝情弃爱,继续写字。

只是,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小靓时不时过来“充电”,替他更换宣纸,补充茶水,有时还带上一脸幽怨的小桃。

君天逸痛并快乐着,心境越发浮躁起来,只能苦笑着借练字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老屋里香气浓郁起来。

君天逸刚刚写完一张,闻到了香味,皱了皱眉头,眼睛余光里看见了小靓。

转头一看,君天逸愣住了。

此刻的小靓,换上了一身淡紫色素净长裙,梳了个简单的古代发髻,目光恬静,俏脸微微低头,双手高高端着一个托盘,盘中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她缓缓而来,神态端庄,脸色微红,俏生生古色古香的模样,仿佛自远古而来,自书香中步出。

“老公,请喝汤!这是小靓第一次给你做的汤……”

她是认真的,举案齐眉……

君天逸惊呆了,慌乱地接过来汤碗,而后将她手中高举的托盘拿了下来,轻轻拉了她一把,凝重地看着她。

“不用这样,咱们……没那么多规矩,随意些比较好……”

小靓温婉一笑,轻轻道:

“听你的。时代不同了……我自幼学习诸多礼仪,心中有自己的执着,总是要表示一下,就当是给我一次表演的机会吧……”

君天逸听懂了她的意思,看懂了她的眼神,却不敢有所表示,只是微笑着夸她漂亮,问她是不是学得很辛苦。

“只要你喜欢就好……”

带着一抹幽怨之色,小靓又索取了一次“充电”,轻笑着含羞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君天逸脑海中浮现出另一道身影,想起了那个难以忘记的名字,叹了口气,喝了一口汤。

莲子百合瘦肉汤,食材很简单,汤汁清淡,清香四溢。

这是一碗很特别很用心的汤,甘凉清润,适合夏季饮用,又有清心益气、宁心安神等诸多功效。

君天逸看出了靓靓汤里的几分含义,也看出了她做汤的仔细认真,喝得很慢,细细品尝。

接近中午时,粽香飘来,老屋里慢慢地弥漫出浓浓的粽叶清香。

粽叶是山里亲手采来的,各种馅料都是小靓和小桃亲手做的。

小桃做的是本地的纯糯米粽子,吃起来有浓浓的粽叶香味,也可以沾糖吃;小靓做的有咸香鸡肉粽、猪肉粽和咸鸭蛋粽。

小靓各取了一只,剥开了粽叶,各切成了三份,装到了盘子里,端到了书桌前。

虽没有了刚才举案齐眉的夸张,她温婉秀美、柔顺乖巧的姿容,让君天逸怦然心动,生出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的念想。

小靓聪慧之极,自然看懂了他的心思,甜甜一笑,素手伸出,用筷子夹了一块粽子,递到了他嘴巴,轻柔道:

“第一次做给你吃,也是第一次尝试粤省那边的做法,尝尝味道可好……”

“有心了,看起来就很不错,肯定好吃!”

君天逸笑着点点头,张嘴咬住。

接下来的时间,很悠长,很慢。

三人一起品尝粽子,君天逸和小靓说起各地端午节的习俗,小桃只默默地听。

几只粽子下肚,大家其实已经饱了七八分,小靓执着地又去做了几道菜。

一道红苋菜,一道辣椒炒茄子,一道西红柿炒蛋,一道爆炒黄鳝。

小靓做菜很精致,每样分量不多,装碟异常精美,色香味俱全。最后一道爆炒黄鳝是专门给君天逸准备的,买菜时挑的是野生的黄鳝,找了小桃掌眼。

“小时候我们一起吃过这道菜,你也喜欢吃,多吃一点……”

君天逸一语道破小靓的用心,也让她甜甜抿嘴一笑,乖巧地点头多吃了几块。

待女生们再也吃不下了,他微笑着将四道菜一扫而光,吃得有点过饱。

而后,三人喝茶聊天。

期间,小靓给家里打了电话,经君天逸点头后又把电话递给了他,让他和家里聊了一阵,而后时不时含情脉脉、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他。

君天逸真的有点慌,有一种“见过了家长”的感觉,只是终究欠缺了几分勇气,低头苦笑道:

“我只是一个俗得不能再俗的男人,又没用,长得也不怎么样。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等你接触多了,恐怕要失望了。像你这么完美的女生,大抵是看不上我的。面对女生,我总是很惶恐,总怕哪一天会恨我……”

他还要说下去,却被俩女生阻住了。

“不许这样说你自己!”

小靓这么说,小桃则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逸哥,过去的就别去想了。今天过节,送一幅字给我好吗?”

小靓知道他感情方面受过伤,倒是心疼起来,很好地掩饰住心里的一丝黯然后,轻笑着去研墨了。

美人如玉,笑语盈盈,素手研墨……

那一刹那的小靓,深深印在了君天逸脑海。

红袖添香,不外如是!

君天逸笑着起身,自愧不如,不忍拒绝,去了书桌。

小靓兰心蕙质,没有让他写情情爱爱的诗词,只是要了一首《念奴娇·赤壁怀古》。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她静静伫立一旁,时不时帮他一下,吸墨,移纸,娴静如水,人淡如菊。

中午时,亮子过来了一趟,送上了粽子什么的,一大堆东西。

“哎,你也知道我情况,最怕过节,从早忙到现在……”

君天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谁让你风流潇洒?平时舒服了,过节这小小折腾一下还嫌累?”

亮子知他只是打趣,得意洋洋地笑了几声,又问他要不要去看龙舟赛,絮絮叨叨地聊了一阵,说到了几个女朋友的烦恼事,店里最近发生的趣事,也劝他好好锻炼身体。

谈了一阵后,君天逸见他手机频频收到信息,便催他走了:

“陪好那些女朋友才是正经,有时间再过来聊!”

亮子尴尬笑了笑,麻利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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