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贵妃月眉一挑,听不出口气,“你有何证据?”
众人也看不出她将会是什么态度。
皆竖耳听着,静观其变!
孙媛渐渐镇定,“瑶华宫里也有许多宫女听闻了此事,娘娘可提人问一问。”
旁的宫女都是一脸迷茫,唯有素香盯着孙媛的眼光有些森然。
杜贵妃转而,“素香,你怎么看?”
这么多宫女,她偏偏问素香!
孙媛心下一凉。别人怎么说都未必,但秦素香一定会帮着云知!
素香徐徐开口,“娘娘,奴婢并没听说。许多宫人平日里就爱编排他人,不可置信。”
云知这几日一直都拖着重伤,不可能发生不可描述之事。
且萧远书毕竟也有显赫家世,看上一个宫女大可以去求旨,何必偷偷摸摸的得个私通的名声。
虽说他俩的事,在宫闱中是有点传言,但谁也没有铁证,哪敢告到主子面前去。
孙媛冒了满额冷汗,惶惶不定,“奴婢也是听旁人说的,您该问问旁人,素香与云知同出王府,是旧相识,她所述不可信啊!”
杜贵妃扶额,不冷不淡的开口,“就算是真私通,又与你何干?“
贵妃这句话,众人都听明白了!贵妃生气了!
云知头一回被告到贵妃面前,是为孙媛出气。
第二回被打成重伤,也是为孙媛。
而这第三回,居然是孙媛告的状……
这样的小人做派,是个正常人都不喜欢!
孙媛大惊失色,吞吞吐吐,“奴婢,奴婢是为了瑶华宫的名誉……”
杜贵妃嘴角歪了歪,嫌弃无边,“忘恩负义。”
她从不轻易评判一人,若被她说了忘恩负义,已是很重的评价了!
一时间,寝殿内婢女跪了一地,四下无声。
唯有孙媛急促的喘气声格外清晰。
突然,门口有突兀的脚步声,杜贵妃扬眉一瞧,欣喜道:“云知?!”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来处。
云知踏过了红檀木殿门,穿过了跪得稀稀落落的宫女。
“娘娘,宫人皆传我双腿已残,可见俗人都爱胡说八道,不可信!”
杜贵妃见她唇色泛白,身子未好透,指座道:“你怎么就回来了?先坐下说话。”
云知没有落座,反而双膝落地。
“娘娘,您曾许诺满足奴婢一个请求,可还作数?”
杜贵妃还未开口,素香就先道:“娘娘,奴婢先退下了。”
于是她摆摆手道:“都下去吧,翠微,你也出去。”
孙媛正在担忧娘娘降罚,生怕再晚一分就被杜贵妃想起来责罚一顿,也迫不及待的随着众人退出了寝殿。
殿内就只剩了云知和杜贵妃两人。
“你有何事所求?”
云知抬头,有些压力。
“娘娘可听闻了长公主被害一事,萧太医没有杀人,奴婢想面见陛下申冤。”
因宫女身份低微,不可惊扰乾清宫,若她擅自前去,恐怕还没见到皇上人就被抓起来了。
杜贵妃面色凝重:“你为何笃定他没有杀人?”
云知毫不避讳的说了原委。
“因为婢女昨晚高热不退,萧太医在婢女屋内照看了一整夜,不可能去御花园杀长公主。”
杜贵妃乍舌:“你俩真有私情?”
云知想了想,十分实诚的回答:“如果萧太医不蒙冤,能好好活下来,将来也许会有私情,但现在我们是清清白白,无纠葛的。”
她倒是十分实诚。
杜贵妃伸出纤纤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果然发烫。
扶起她,皱眉。
“你倒是什么都敢说。为了救萧太医,连他呆在你屋里整宿都敢说出来。你知不知道这事若传了出去,他还能好好活着,你却性命堪忧了。”
糟糕一点被治个祸乱宫闱,再强也得名誉尽毁。
“娘娘不降罪?”
“你既然敢告诉我,即是知道我杜兰若不是个迂腐之人。我本就觉得宫里的条条框框无理得很,若是两情相悦,就该好好的在一起。”
“没有两情相悦……”
杜贵妃道:“大理寺没来传你,说明萧太医至今没说他昨夜在你屋里。你拖着病体,拿自己的清白去为他申冤,彼此以死相护,这不是两情相悦又是什么?”
岂止两情相悦,简直感人至深!
云知嘴角抽了抽,她这番举动,并非是念在情义。
而是觉得,既然可以帮他证明清白,就该义不容辞!
“婢女只是觉得理应如此。”
何况她真没打算为萧太医去死,要为他洗脱罪名,光自己一人的证词是不够的。
杜贵妃沉默了下,“可是山月长公主一案事关重大,我不能参和。”
后宫只能管些婆婆妈妈的事儿,不能干涉正儿八经的事。
云知早已有一番打算:“娘娘只需给我一盆糕点,嘱咐我亲手交于陛下即可。”
只要见到皇上的面,她自己来求!
杜贵妃几经思索后,答应道:“可以,但你要记住,萧太医之案我是不知情的,你要如何为他申冤只能尽你个人之力,不可攀扯瑶华宫。且陛下不喜叨扰,你可能有去无回。这些,你可都想好了?”
云知又扑通跪地,深深磕了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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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乾清宫,却被告知皇上去了御书房。
云知端稳了糕点,泰然自若的向御书房走去。
路不远,只多了一刻钟的脚程,她感觉裙下厚厚的麻布几乎湿透了,但幸而裹得厚实,已至于旁人丝毫看不出。
李公公正在御书房外侯着,云知说明来由之后,李公公不敢怠慢,即刻进去禀告。
文佑正在阅书,“你去拿来。”
李公公道:“陛下,这小宫女说,贵妃叫她亲手面送给陛下。”
文佑眸子也没抬:“让她侯着。”
李公公道:“陛下不宣她进来吗?”
文佑道:“不宣。”
李公公杵了会儿,退出,
云知急切的迎上去:“公公,陛下怎么说?”
李公公摇了摇头,“陛下忙着呢,你在这里侯着吧。”
此时刚过正午,太阳烈得很。
云知愈发觉得自己这身子熬不了多久了。
抬头望了望天,催李公公道,“娘娘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能不能劳烦公公再通传一回?”
李公公面露难色。
“咱这陛下的性子你是不知道,我也是做奴才的,哪敢再三叨扰。要不你就把糕点给我,我一定呈到陛下手中。”
若不能面见,岂不是毫无意义。
云知自然不答应的,“谢公公,我还是在这里侯着吧。”
闻言,李公公怪异的瞧了她两眼,“怕不是你生了什么歪心思,才非要见到陛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