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太医道:“没错,甄太医事无巨细,几乎都要笑阳伺候。”
翻云渐红,映得鱼塘鲜艳澄明,也映得她的脸庞余霞成绮。
云知的目光落于天边远处,眸色隐晦。
“你若信我,就帮我找个机会,我要问一问笑阳。”
半晌,仵作仍没出来,萧太医进了屋子,询问,“可有眉目?”
仵作蹙着眉头,棘手无比。
“腹中有毒,确是死于毒发,可验不出是什么毒。萧太医,我将尸首带回义房继续查验,您去回禀了陛下?”
萧太医点头,“好,劳烦大人。”
转而向笑阳道:“你去乾清宫寻李公公说明此事,太医署频生事端,还请陛下下旨严查。”
笑阳一抹眼泪,说“是”后便跑出了太医署,直奔乾清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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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带走了尸身,这房里虽没有一丝血迹,一片寂静却叫人心中发慌。
桌上小菜精致,兔肉、鱼翅,和山药,却早已凉透,筷子落在地上尸首旁一尺处。
看来甄太医是用着膳,骤然毒发,倒地后扔掉了筷子捂着胸口,想必他死前最痛苦的便是心脏处。
云知闭上眼冥想,倒地,心脏剧痛,唇黑,许多两物相克所生的毒都会有此状,到底是有何处被忽略了呢?
萧太医见她想得入神,唤道:“云知?”
云知闻声兀然睁开眼,“什么都没有听到。”
萧太医一愣,“什么?”
云知目光愈亮,“是失声。甄太医从毒发到死亡他失声了!否则院中那么多人,怎会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萧太医顿了顿,“应当是的。”
云知兴致勃勃的提醒,“你仔细想想,他这几碟菜,是否能与何物相克毒发?毒发后症状为胸痛,唇黑,失声。”
萧太医思索后道:“这几碟菜少有相克之物,纵使相克也不会失声。”
云知思忖下,“不对,是酒。甄太医独自在房中用膳,想必贪的是酒,而不是菜。”
萧太医道:“与酒相克者众多,我要查阅下医书。”
“嗯,”云知想了想,“那你先把我推回屋中,再去查阅医书。”
萧太医讶异,浅笑,“这回怎么要我推了,不逞能了?”
其实云知的打算是,喊他一起回屋后好说话,还想看看萧太医找出的东西,毕竟呆在这间屋子里随时有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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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自己暂住的屋后,云知用眼神示意萧太医关屋门,随后伸出手,“拿来我看看。”
萧太医犹豫了下,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书信,拿给了她。
“你看就罢了,不可外传,这东西我会亲手交给陛下。”
云知打开,有足足三页纸,可上头写着的却不是书信,而是记录了桩桩罪名!
乙丑年腊月十七日,受端亲王命,明妃临产前,于药中加活血化瘀之药,致血崩而亡。
庚寅年岁首,受端亲王命,于五皇子的伤寒药中下失魂散,致失心疯。
……
最要命的,是第二张纸末,写着:乙末年,受端亲王之命,于神武帝膳食中下七星蔓,持续五日,使其毙亡。
神武帝即是先帝。
桩桩件件都是死罪,但最后一项足以诛得端亲王与甄太医断子绝孙。
翻至第三张,云知拿着纸张的手指不自觉用力,捏出了痕迹。
第三张书:陛下,臣受端亲王胁迫,犯下诸多大罪,实罪不可恕。然近来察觉端亲王已有灭口之心,遂留下此书,以死揭发端亲王恶行!甄朔敬上。
桩桩件件,要置王爷于死地。
云知折好塞回信封,“你若将它呈给陛下,恐真凶要逍遥法外了。”
萧太医接过信封,塞入衣袖,眸中疑惑,“你不认为是端亲王?”
云知面皮一紧。
“害明妃与五皇子也许是端亲王利用甄太医做的,也许不是。但杀甄太医的绝不是端亲王。”
“为何不是?”
“笑阳要杀甄太医,但笑阳只是一把剑,而背后指使的人,要刺的是端亲王。”
萧太医惊道:“你怀疑笑阳杀他师傅?”
云知轻声,“你去查一查医书,若真有与酒相克,能使人失声、胸痛而亡的食物或药材,便将笑阳寻来问一问。”
萧太医道:“好。”
应得十分果脆。
云知微微诧异:“你就这么信我?”
无论是拜托萧太医搜寻死者的屋子,还是拿出“遗书”一睹,以及现下对案情的分析,萧太医对于云知所说尽管有疑,却都一一执行。
萧太医道:“对。”
随即将云知拦腰抱起,轻放在铺上后,便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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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阳跟着陈御使与张统领一同回来,皇上命陈御使查此案,让张统领协助,且因太医署频生事端,加了两个侍卫职守。
张统领带着两个侍卫,首先搜查案发现场,一无所获。
陈御使盘问笑阳,甄太医近来的人事纠纷等等。
笑阳抹着泪,“我师傅平日里与人为善,从不为难他人,这大人也可以问问咱们太医署其他人,应该没什么人会跟我师傅结仇。”
陈御使道:“你再好好想想,甄太医近来可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笑阳低头沉思,眼珠子左右扫动,忽而想起了什么,抬头道:“大人,我想起来了。我师傅前几日与一个宫女争吵了几句,当时我师傅似乎很生气!”
陈御使:“是哪个宫的宫女,叫什么名字,可知道?”
笑阳肯定道:“我知道,是瑶华宫的云知,正在太医署内!”
陈御使刚想拿笔纸记录,闻见其名,顿时泄了气,“那个云知我知道,昨夜先被其他宫女打了一顿,再是半夜被砍了双腿,此事都传遍了,她今日也不可能飞起来作案。”
笑阳垂头丧气,“那就没有旁人了。”
“甄太医可有弃世的迹象?”
“大人,那我可不知啊,我只是甄太医的徒弟,他平日里虽格外照顾我,却从没有跟我说过他的私事。”
陈御使皱着眉头。
“这即无人有杀人动机,也搜查不出特别之物,且死于反锁的室内,定是自戕了。”
笑阳疑惑,“大人,没搜出什么东西?要不再仔细搜搜?”
一旁的张统领有所不满,怒喝,“怎么,我们搜不干净,你来搜试试??”
笑阳被这一喝,弱小的身躯吓得一颤,只能退后半步低下头默不作声。
萧太医翻阅了多本医书,总算翻出了点明堂,进屋问候过张统领与陈御使后。
点名道姓,“笑阳,你随我过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