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亲王府今日难得清静,人都去了山上,府里侍卫都少了大半。
云知估摸着世子必也在山上,将药留他屋子里了即可,凉了也不打紧。
两个男子对话声从世子屋里头传来。
云知便停在门外,顺便听了个一清二楚。
“世子,您何必为了一个小丫头同王爷顶嘴?王爷向来说一不二的呀,您虽为世子,可也得谨言慎行。”
“父亲要云知入宫为细作,纵使是废了我,我也断不答应。”
“为什么不答应?”
“云知不过是个女子,皇宫不测之渊,她如何能应付?且陛下对我们已有戒心,我们府上送去的人,又怎会被善待?真不知父亲是何打算。”
云知很是意外。
世子向来对待属下极好,温润如玉,却不知他竟能为自己如此打算。
“世子说笑吗,她厉害着呢,到世子嘴里就变成连皇宫都应付不了的弱女子了?”
“我想留她在王府。”
“世子应以大局为重,不能过于在乎个女人,王爷是不会拿您怎样,可是王爷近两年已逐渐重用二公子。”
“琏玦已成年,逐年重用也理所当然。”
“是应当,二公子虽心地良善,可过于贪图酒池肉林歌舞声乐,王爷若是改立二公子为世子,怕端亲王府的荣光不保啊!”
里头沉默片刻。
云知推开屋门,荣光满面,自信无边。
“世子,我入宫没有问题!”
骤然见她进来,琏臣猛然咳嗽了几声,示意李同出去,“你去山上找我父亲,我不见有一会儿,你去回禀他我身体不适,回来歇着了。”
李同应声退出。
琏臣坐在那,皎皎如月,双眸轻抬,温柔无边。
“你可知,派你去宫内是要做些什么?”
“自然知道,偷该偷的东西,杀该杀的人呗!”
她的任务对象和场景时常转变,但本质万变不离其中。
“幸好世子在这!药趁热喝了吧。”
琏臣蹙眉一饮而尽后,神色担忧凝重。
“在皇宫中你必须敛起风芒隐藏身手,低调行事。没有必要,不要涉险。”
云知眼眸微缩。
她生来便要做杀手,死生由命,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不要涉险。
这句话中听,受用!她喜欢!
琏臣缕了缕她的发丝,承诺道,“王府是你的后盾,我也会尽力护你周全。”
虽然她自持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但……来自世子殿下的任何温情,她都不会拒绝的!
而且十分乐意!
她眉心一跳,嘴角轻勾,眸色浅浅,“世子此话当真?世子会保护我?”
琏臣轻点头道:“嗯。”
四舍五入,就是世子喜欢我!
她心里已炸开了五彩祥云,低着头玩着指尖,平时痞态无边。
此刻竟有一刹间的娇娇羞羞……
“世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完成任务的!”
皇宫而已,没有千军万马,也没有重重机关,这有何难?
一定要好好表现!
琏臣轻咳一声,“我不知父亲是何打算,幸而他做事一向靠谱。但你也要加倍小心。”
这倒也是,端亲王早年间低调无为,但近十年间,端亲王逐渐权倾朝野,权势不可轻易撼动,必是手段了得。
琏臣的母妃生下琏臣和二公子琏佐后早亡,端亲王便续娶了大将军的独女。
可新王妃十多年却未生育,端亲王依然对新王妃敬爱有加,再无娶妾。
大将军无子,唯这一女视若珍宝,便从此与端亲王荣辱与共,福祸相依。
而琏臣作为世子被寄予厚望,从小便苛责培养,即与一般的世家子弟不同,身上无纨绔气质,处事也沉着果断。
云知侃侃而谈,“王爷自然厉害,不然如何生出这样好看又聪明的世子殿下呢!”
琏臣一笑,慕然凑近她的脸庞。
云知睁大了眼,心跳顿了一顿,接着使劲砰砰作响。
从未与琏臣如此相近,他修长的眼睫浓密分明,吐纳都变得清晰。
他伸手拂去了她发间的一片枯叶。
“世子!大事不好!”正在这时,冒冒失失的李同闯了进来。
云知立马后退两步,琏臣依旧神色自然,目光从云知身上挪开。
“出什么事了?”
李同这才跪下回禀:“后山死了一群土匪!陛下正盘问端亲王,如此重地怎么能有杂人闯入!”
云知微微一愣。
那不就是她弄死的一群土匪吗,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围猎在前半座山,后山不是没人去吗?
琏臣处变不惊,温润的侧身。
“你先去收拾下东西,今日便调去浣衣院。”
云知应声便退出了屋子。
怎么就忘了把土匪尸体给处理掉呢?
如今端亲王人没杀成,平白添了罪证。
若是发现这事是她做的,不得把她扒皮抽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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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琏臣和李同在屋里。
李同压低了声音,“世子,这事是不是王爷做的?”
琏臣冷哼了声,“自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