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害怕,可只能硬着头皮跟了去,确实是因为太久没有好好吃顿饭,好好睡上一觉了。
“寥风寨?”
“是,你在这儿歇上几天吧。”
正如寨子的名字,此处天高地远,月明星稀,长风凛冽,苦寒异常,实在不是宜人的居所。
楚缨环视四周,大汉的房内挂着几把长刀,神气威武。沉沉睡去,半晌,一把低沉粗实的嗓音,搅醒了他的长梦。
原来大汉的父亲是寥风寨的寨主。
楚缨起身,想打听柔芮部族的位置。
“往西北两百里,便是了。你这小子,睡饱了赶紧走吧!”寨主相当的不耐烦。
大汉一听,把手边的胡萝卜一扔,抢先说道:“爹!这小兄弟能去哪儿啊?再往前走,便是大漠一片,这个时候黑风暴这么频繁,你想让他死在那儿啊?”
“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儿了?”
“爹!让这小兄弟多住段时间,有我看管他,有他陪我玩,两全其美!”大汉又是憨嘻嘻一笑。
“不学无术!丢人!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楚缨可不愿、也不能死在荒漠里,赶紧借坡下驴:“给寨主添麻烦了!”
“我们这儿可不养闲人,你要是想留在这儿,就得每天早上烧饭喂马,干得不好就赶紧滚蛋。”
“好!”
他应承好的,所以日日必须早起做饭喂马,他发现寨主却比他起的更早,常常是天还未亮便骑马跑向东南方,有时结伴,有时独自一人。
楚缨初来寥风寨,不敢多问。
几天后,在寨子中,他发现码好的一张张皮毛,鲜油锃亮。他蹲在地上,用手捻了一把土里的东西,好像是一把骨碎。
“秦大哥,咱们寨子以什么为生啊?”他觉得寨主家儿子,憨憨大汉秦一莫对他挺友好的,应该可以相信。
“打猎。”
“所以寨主是会每天打猎喽?”
“风雨无阻”
“你不去?”
“我从小信佛,不沾血腥。”
楚缨哑然,一个专业猎手的儿子居然说自己‘从小信佛、不沾血腥’。
“可是既然以打猎为生,为什么寨子里净吃些蔬菜,不见荤腥?”
“好问题哦。我们寥风寨,打猎可不是猎什么野鸡野鸭,我们猎的是这林间的凶兽,苍狼。”
原来这寥风寨隐匿于山林中,周围正是苍狼的活动范围,故寨中以狼为生。为了吸引狼群,寨中还养了群鹿,隔三差五便放到山上几只。
寨中的分工清晰,最重要的就是猎狼手,也就是结伴和寨主秦恒跑往山里的那群人,然后还有买鹿、驯鹿、动物处理、销售、养雕、养马、账房等等。
“怎么猎狼?能不能哪天带上我?”楚缨一听,心血上涌,正拿着刷子洗马的他,兴奋得野气外露,一双眸子闪的晶亮。
“估计是不行。这是我家的绝技,不轻易传人。连我都不知道呢,我不沾血腥。”秦一莫又重复了一遍。
离家两年时间,楚缨见到了以前绝对想象不到的广阔天地,对没见过的事物景观,愈发心驰神往。只是靠着别人生活,一粥一饭都是人家施舍来的,他也不敢提什么要求。于是蹲下继续洗马。
“好啦好啦,够干净了,你没事就陪我练剑吧!”秦一莫把他拽到一边。
“我还没喂马?”
秦一莫捧着一捆干草,往一排马前一放:“让它们自己吃,你别管了”
楚缨赶紧从里面挑了些,亲手喂饱了他的小红马。
秦一莫扔给他一柄木剑:“小楚兄弟,小心啦!”
他向左虚晃一下,一个转身,向前一步,提剑朝楚缨刺去。楚缨身子一闪,避了开。反反复复几个回合,秦一莫耐不住了:“你拿着剑就知道躲,都不出击吗?”
“我不会用剑,只会射箭。不过...好久没摸过弓箭了。”
楚缨在家时,常常玩弹弓打鸟,还偏偏打得很准,几乎每次都能打到,于是父亲说:“你这么喜欢玩弹弓,就给你请个师傅,学学射箭吧。”
他还真是有点天赋。习射两年,参加了射箭大会,便打败其余三十二位成年男子,一举夺魁。
秦一莫想了想:“那你可要学学,学得好了我便送你一把好剑,你日后乱跑也好防身。”一段日子,楚缨的剑法大有进步,但还是打不过秦一莫。
“又输了!”
“哈哈,你才学了多久时间,我可练了很多年呢!”秦一莫把剑丢到一旁,“不如咱们玩点你擅长的,射箭如何?”
秦一莫在屋里翻出一把弓箭,楚缨抹掉了上面的灰尘,拿来试了试,还挺好用。
“看,那有只麻雀!”楚缨瞄了一眼人高马大的秦一莫。
“哎,别!别!我信佛啊!”
楚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把箭收了回去。
“一莫大哥,说正经的,黑风暴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夏天快到了,黑风暴应该也快停了。可就算停了,你一个人穿越大漠去柔芮可不是好办法,不如先北上再西行,避开大荒漠。”
“那我这几日,收拾收拾便走吧。”
“小兄弟真要走吗?”
说实话,楚缨有点儿不想离开,奔波两年,好不容易有了个落脚的地方,再出发还不定遇到什么。但没办法。
楚缨伸手按了按脖间的玉佩,不知爹娘还好吗。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秦大哥,这些日子打扰了!真不知如何谢你,希望有机会报答!”
“噢,真是,以后又没人陪我玩了!那我们这几日备备盘缠,你来寨子的兵器库,选把好剑吧。”
夜半,寨子里除了星星点点的烛火,一片漆黑,楚缨还未睡去,他很不想离开寥风寨。“必须得走!我得寻柔芮、回楚家、救爹娘!”他暗下决心道。
夜风中传来一片呦呦声,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他不想理会,打算蒙头睡觉,突然想到“鹿叫?”寥风寨东南角有个鹿场,里面有百余只鹿,最近寨里的人又从外面买下五十头品种优良的驯鹿,打算弄个养殖一体化。
“可鹿平时很少叫啊”楚缨也只是偶然听过一头受伤的鹿,发出呦呦的微弱声。此时的声音,显然比那时要大,竟从东南角传到了他的房内,且是一片叫声。
一个不好的念头飞进脑内。他手里托了盏蜡烛灯,压低了脚步,往鹿场走去。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在三十米外盯着他,果然是狼!是苍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