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扰了正在歇息的初夏。
“什么事啊?怎么如此慌张?”初夏坐起身来,心中突然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皇子,小皇子夭折了!”晴儿忙慌慌的连安都没请,直接对着初夏说道。
“什么?夭折?”
“这是怎么了?”初夏絮强忍着心中悲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
“小皇子不知是什么缘故,浑身起了青斑,奴婢忙得叫人去请太医,可是小皇子没能等到太医前来,就,就……”晴儿浑身战栗着,声音中充满了恐慌说道。
初夏吓得整个人都昏迷了过去。
“主子,主子……”晴儿忙得上前一把抱住初夏,大声叫道:“快去请太医来……”心中也是微微一颤。
林嬷嬷低垂的琉璃眸微微一闪,倒是好精妙的演技,足以骗过很多人了。
初夏再睁开眼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身上还盖着厚重的棉被,皇上与纯贵妃并排坐在一旁,在他们的身后乌压压得站了一群妃嫔。
“孩子……”初夏轻声喃喃道:“我的孩子……”
“皇后,节哀吧。”纯贵妃叹一口气,略有些惋惜的说道。
皇上也叹气到:“孩子……孩子以后总还会有的。”
说到这里,初夏张开了眼睛,一双眸子中满是伤痛,声音也是格外的沙哑:“本宫的孩子,本宫的孩子究竟为何会突然夭折?昨天晚上他还好好的!”
郑太医上前一步,回答道:“皇后娘娘,皇上,林奶娘称小皇子夭折前就浑身青斑,夭折后臣用银针刺血,发现银针呈现黑褐色,是中毒的征兆。”
“中毒?”初夏絮挣扎着坐起身来,满脸泪痕的对着皇上说道:“皇上,小皇子死得好无辜啊。”
“皇上,依照安太医说辞,皇后娘娘的孩子是被人毒害的,皇上一定不能放过这个残害皇家子嗣的凶手。”景嫔立马严词说道。下手毒害小皇子的人,必定是这宫中的妃嫔,无论凶手是谁,都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的。
“照看小皇子的奶娘是哪两个?”皇上说到。
“回皇上,是林嬷嬷与上官嬷嬷。”晴儿回道。
“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林嬷嬷与上官嬷嬷连忙跪下磕头如捣蒜。
“小皇子一直都由你们照料,如今出了纰漏,便个个都想着推卸责任,朕看你们都是活的腻了。”皇上的大手狠狠的拍在椅子把上,厉声说道,“来人啊……把她们送到慎刑司,那里用刑都可以,就是不要打死留活口!”
初夏闻言,也忙得坐起身来,赤着脚跪在地上,对着皇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悲戚道:“皇上,嫔妾的孩子好无辜啊,求皇上查找凶手,为小皇子报仇,嫔妾求皇上了……”
“你起来吧,朕会为小皇子主持公道的。”
“嫔妾多谢皇上,嫔妾多谢皇上。”初夏终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自己狠心毒死自己的孩子,为得就是扳倒她们,若是皇上压住此事不愿追究的话,那自己所有的付出,所有苦心的布局不就白费了吗?这是自己设的局,这小皇子也不是她亲生的。
皇上扶了初夏坐到床上,这才转身问道:“林嬷嬷与上官嬷嬷,朕只给你们一次活命的机会,你们可要把握好了,一定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朕的问题。”
“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尽的。”
皇上回身坐在靠椅上,冷冷的问道:“小皇子从一出生,便是由你们照顾的,是吗?”
“回皇上,是!”
“那这期间,可有什么人来看望过小皇子,或是有什么可疑的事情发生?”
不等林嬷嬷回答,上官嬷嬷便抢先说道:“这期间,并没有人单独来看望过小皇子,奴婢们只是今天抱着小皇子给来探望的各位小主们看过之后便又抱下去了,也并无什么可疑的事情发生。”
“皇上,奴婢怀疑下毒害死小皇子的,就是林氏。”上官氏突然大喊道。
“你胡说!奴婢怎么会毒害小皇子?”
上官氏叩头回答道:“皇上,奴婢不敢胡说,今天众位小主看过小皇子后,奴婢与林氏便将小皇子抱了下去,这期间,林氏给奴婢倒了一杯茶水,奴婢喝后,便腹泻不止,这个期间,都是林氏一人与小皇子独处的。”
“晴儿,上官氏所言是否属实?”
“回皇上,上官氏所言不假,当时林氏抱着小皇子,说是口渴了,让奴婢帮忙倒一杯茶水的,她喝了之后,也确实是腹泄不止,可是奴婢也不知道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就在这时,门外一名侍卫来报:“启禀皇上,属下刚刚奉命搜查两名奶娘的住处,发现了一个精致的药瓶,经太医查检,与毒死小皇子的毒药一致。”
刚刚那名侍卫又上前一步,手中拿着三个白玉瓶子,说道:“属下从涵媃宫与婉妃宫中都搜出与从小皇子的奶娘的房间中一样的瓶子,属下不敢撒谎。而且瓶中的丸药也经过了太医的查检,与毒死小皇子的药物一致。”
纯贵妃说道:“皇上,嫔妾觉得这件事中必有蹊跷,这一来,若果然是娉妃与婉妃下得毒,那她们也断不会把证据留在自己的宫中,这二来,既然从两人的宫中同时搜到的毒药,这样也不难想到,是有人想要一箭三雕,既除去了小皇子,又能借机除去宫中风头正盛的两个妃嫔。所以,嫔妾觉得,真凶应该是另有其人。”
“纯贵妃说得对,这件事情也许是另有隐情。”皇上道。
纯贵妃泪眼婆娑的又说道:“皇上,小皇子被人毒害,嫔妾心中悲痛万分,恨不得想把那下毒之人剖心挖肝,挫骨扬灰。可是,嫔妾却也清楚的知道,娉妃是不可能毒害小皇子的,她与嫔妾亲如姐妹,嫔妾相信娉妃。”
“来人,带娉妃婉妃过来,朕要亲自审讯这两个人。”皇太后冷冷的瞥了纯贵妃一眼,这才大声的说道。
不一会儿,娉妃婉妃便跟在两名侍卫身后走了进来,冷冷的对着皇上,给皇上和皇后请了安,便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娉婉妃,你可知罪?”皇上厉声问道。
“侍卫从你和婉妃的宫中搜到了毒害小皇子的毒药,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这件事情与嫔妾无关。”
无论皇上怎么查问,都是这个结果。
“皇上,刚刚侍卫不是也从小皇子的两位奶娘的住处找到了相同的毒药吗?依臣妾看,不如问问她们看,究竟是谁指使的比较好吧?纯贵妃又道。
“林氏,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皇上见状便如此厉声说道。
“奴婢是被逼的,奴婢是被逼的。”林氏拼命的磕头说道,额头上迅速出现一片红肿。
“是婉妃胁迫奴婢这样做的,婉妃要求自己毒死小皇子的,还请皇上恕罪!”
“婉妃,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这下人证物证都有了,婉妃逃不掉了。
“林嬷嬷!你我无冤无仇,你怎么能这样诬陷我!”
“林氏,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真得是被婉妃胁迫的吗?”
纯贵妃对上婉妃的目光,皱着眉头盯着跪在地上的李氏,加重语气说道:“林氏,你可考虑清楚了再回答。”
林氏的演技也是很到位的,她先是狐疑的看了看皇上,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皇后,犹豫了半天,按照早已排练好的套路说道:“皇上英明,皇上英明,奴婢,奴婢是受了婉妃的指使,才下毒害死小皇子,又将毒药藏于宫中的,奴婢受婉妃胁迫已久,所以刚刚才不敢说出实话的,还请皇上明查。”
“你这个贱婢!胡说!我什么时候威胁你了!我才见过你几回?”
“奴婢不敢撒谎,确实是受了婉妃的胁迫,毒害小皇子。”林氏又是拼命的叩头,原本就已经红肿的额头此刻已经印出斑斑血迹。
“皇上,婉妃毒害小皇子一事已经落案,还请皇上为小皇子报仇。小皇子在天有灵,也不会安息的啊。”初夏说道。
“朕自有主张。”
“如今人证物证皆在,婉妃谋害皇嗣,即刻将婉妃贬为答应,褫夺封号,住进冷宫!”
婉答应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皇上,您真得不打算彻查此事吗?”
皇上目光有些躲闪道“还如何彻查?毒药是从你的宫中搜出来的,林氏也坦白是受了你的胁迫。事到如今,已经如此的明朗,你还要朕彻查什么?”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皇上,婉妃自入宫以来,一直待人温和良善,怎么会生出毒害小皇子之心?而且林氏闪烁其词,实不宜完全相信啊。”娉贵人忙得站出来说道。
“予柒,你是在怀疑朕的判断能力吗?”皇上冷冷的说道。
“嫔妾,嫔妾不敢。”
屋内,婉答应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听从太监姜鹤疏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婉妃心狠手辣,毒害皇子,其罪可诛,勤恭奉上,故免其死罪,褫夺封号,由妃降为答应,打入冷宫中思过,钦此!”
“嫔妾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婉答应接旨,便于夏蝉一同去了冷宫。
冷宫,是皇宫之中最为破败的宫殿,只供一些犯了错事的妃嫔居住,很多来到这里的妃嫔最后不是疯了就是忍受不住寂寞而自尽的,所以这里一天到晚都是阴森恐怖的。
房里里别提多脏了破败萧索,连门窗不完整,破的破,脏的脏。都到处都是蜘蛛网,比起住在那启祥宫,这差了不知道几千倍。
婉答应心中也是酸酸的,眼泪也忍不住的在眼眶中打着转儿。
“帝王的爱,向来如此,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冷宫又来新人了。”来了一位先帝的嫔妃也跟着叹一口气,在这容宫大院中,每一个妃嫔所能倚仗的,也不过是圣意的恩情罢了。
“这位老人家是……”
“我是先帝的梅贵人,本来好好的在宫里,谁料先帝死后,太后只留了几位家世好的太妃在宫里,把我们送到了这不见天日的冷宫。”
“是罪妾领悟得太晚了,等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深爱的人有恃无恐。皇宫是好,但那毕竟是皇宫,不是归宿。”婉答应自嘲的一笑。
之后的日子里,无论来来往往多少人,长春宫中只闻哭声,茶水房里宫女们说,皇上来了三天没离开皇后娘娘一步,只有林嬷嬷与上官嬷嬷知道皇后是在做做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