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歹说的,两方总算消了些火气,和鸿让和墨去屋里搬几个小板凳出来,和鸿又去倒了酒,拉扯几人过去喝酒说话,千言万语地劝,不过就是一个中心,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要伤了和气。
杨徽见多了村里大人们吵架,也见过王洪林和王守信吵到爷爷这里。她大约记得一些,就拉了和墨进里屋,说要跟他讲秘密。
杨徽擦了火柴,点燃床头的煤油灯,脱了鞋子爬上床,盘着腿坐着。和墨坐到床头,等她讲“秘密”。
“我上次听见他们吵了。”杨徽说道,“洪林叔把守信叔地里的荒草烧了,就说这边的地都是这样,哪里荒烧哪里,谁烧了就是谁的。”
和墨算是听明白了,问杨徽:“那他们找阿爷做什么?又不是阿爷烧他们家的地。”
杨徽想了一番,回答道:“因为他们说阿爷是队长,要管村里的事,而且这个事情是阿爷定好的,是阿爷说谁烧的地就是谁的。但我听到美琳姐讲过的,那块地守信叔也不想要的,都是石头,种不了东西。所以他不烧,就拿了东西围起来。”
和墨了然,也把鞋子脱了,坐到床上,悄悄地去跟杨徽讲,美琳姐说的话不要跟别人讲。杨徽不解了,这个话不能讲的呐?
和墨心里明白得很,王守信这就是等着人上门烧地,好敲诈别人一笔钱。于是和墨跟杨徽讲:“大人的事他们自己解决,我们不懂的,不能给大人添麻烦。”
杨徽想想也是,大人们的事情太复杂了,隔三差五就有人来找爷爷,都是说一些很奇怪的事情,什么鸡不见了,肯定是被偷的,地里香蕉长不好了肯定是有人搞破坏,还有哪家姑娘在男方家不好过,让他去给说个理。她每次见到爷爷妥妥帖帖地处理好,都无比钦佩爷爷。
只是如今杨建国不在,外头的大人们边喝酒边吵嚷,双方依旧不肯让步。和鸿也没法子,他毕竟不是村里管事的,只能先稳住两边的情绪,等杨建国几人回来后再说。
杨徽与和墨说了会大人们的悄悄话,兴趣便不在这上面了,开始缠着和墨让他讲学校的事情。和墨刚上了两年学,学到的内容还不算多。南溪镇的小学师资有限,教的内容也有限,学生们的水平也是参差不齐的,能把课本上的东西学懂已经不是件容易的事了。和墨比其他孩子要聪慧一些,学得快,课本上的内容根本不够看,他翻来覆去地看,课本上的文章都能背熟了,不用看课本也能给杨徽讲个大概。
杨徽很喜欢和墨跟她讲语文课本上的文章,司马光的故事、乌鸦喝水、达尔文和小松鼠……这些故事她都喜欢,她现在还能背诵《锄禾》。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和墨跟她解释说,这首诗写的是农民伯伯种地很辛苦,所以要爱惜粮食。这个道理杨徽很小的时候便懂了,她能看到爷爷每天的辛苦劳作,夏天背上晒得通红,冬天手上都裂开了。所以从小她便不敢浪费粮食,怕爷爷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