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南乔的质疑,御辰明显愣了一下,但随即又摆出一副笑看风云的姿态,露出一双小虎牙,“我是你哥啊,小妹妹你怎么了,不是被这里的东西魇住了吧。”
“乐无怜亦或是画人皮?”
随着眼前这个所谓御辰的出现,那股熟悉的气息就回来了,这种气息是南乔和驱魔珠特有的联系,在加上乐无怜把他们带来后那种事不关己的态度,南乔几乎可以确定,今早给他们带消息的那个人绝对不是乐无怜,眼前这个就更不可能是御辰了,还她哥,她孙子差不多。
画人皮轻笑了一声,也没有被揭穿之后的窘迫,“我这张面皮怎么说也画了一夜啊,小妹妹就这么不给面子?”
眼前的这个人装束和御辰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白衣劲装,玉冠高束。一双丹凤眼流露的却不是御辰那常有的天真,却是流转于眼波的精明,若是旁人来看,倒真是不一定能分辨的清这两人的区别。
本以为被揭穿了之后,怎么说他也会把面皮给撕了,可他就是不撕,还顶着御辰的脸和她说话,听着他骚里骚气的语调,南乔有些无奈。明知道这个不是御辰却还是有些下不去手,南乔觉得自己这个看脸的毛病确实得治治了。
“小妹妹,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如果说的好说不定我还可以放你一马。”
南乔冷笑一声,并没有理他的意思,在他说话的功夫,一直都在探查他到底把驱魔珠藏在了哪里。
“小妹妹且不说你灵力尚在的时候是否能与我抗衡,单凭现在的你,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
“你可以试试。”
画人皮之所以为画人皮,并不是因为它们天生丑陋,想要夺取别人的美貌来愉悦自己,而是它们想活下去。
魔族降生之始,每一个种族都被始祖赋予了相应的天赋,画人皮一族也不例外,但他们的天赋相比其他魔族来说简直就像一个笑话,在一个以武为尊的种族他们的天赋竟然是模仿,而所有人都是想当然的认为只是对他们外貌的模仿,而伴随着这种天赋,族内的每个人都被赋予过分美丽的外表,和低下的战斗力。
生而貌美却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在这个以武为尊且残暴无常的种族里,他们生活的艰难且没有尊严,他们渐渐的开始捡起了自己丢失已久的天赋,画着一张又一张的人皮,覆盖在自己的脸上,逃到了人界,过着平凡人的生活。
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结束自己悲苦的一声,可是随着千年前的镇魔之战,所有在人界的魔族就像是过街老鼠一般,不管你做了什么,只要你是魔族,你就活该被杀戮。
长期以来的压迫、凌辱、逃亡终于激发了它们的魔性,魔族之人天生强悍,这话不是说说而已的,他们虽然魔力稀缺,但身体的强悍程度并不亚于那些炼体的修士。
他们懂得了反抗,释放了压抑了许久的天性,他们拔下了手下败将的皮囊,做成乳白色的膏体,涂抹在一个又一个的磨具上,戴到了自己的脸上,感受着那些修士的灵力涌进自己的体内,渐渐和自己那稀薄的魔气抱做一团,和自己的身体渐渐融合。
强大后的他们,终于明白了始祖的用意,成了真正的魔。
而南乔面前的这个大言不惭的画人皮显然是不知道扒了多少张人皮,才能信誓旦旦的说出这番话。
“既然小妹妹不听劝,那就把这副可爱的皮囊留下吧。”南乔在那人笑意盈盈的眼睛里看到了深埋的杀意,面上却还是一副如沐春风的模样。
南乔望着面前这人的模样,是怎么也下不去杀手,就连玉骨的形态都不曾发生变化,只是一味的挡着来人的攻击,也不还手,偶尔还迷迷糊糊的指点他一两下,南乔觉得自己该是疯了,别人是那徒弟的命玩儿,她是拿命来陪徒弟玩儿。
那人也发觉了南乔的异常,毕竟一边打架一边指点的也就南乔独一份儿了。画人皮进攻的招式也越来越猛烈,脸上的笑意却是愈发的灿烂了,“小妹妹,看来你对这孩子的情谊颇深啊,自己都要死了,还不忍心伤他,你这个妹妹当的还真是称职。”
“边打还边指点,倒有一副师傅的样子,你莫不是偷了别人的皮囊,去勾引小哥哥吧,难不成这个就是其中一个?”
“哎呀,恼羞成怒了,莫不是被我戳中了心事,你不会真是偷了别人的皮囊吧。”
“我一直以为只有魔族的人才会干这种事呢,没想到人族也不怎么干净嘛。”
听着这人一直在自己耳朵旁边叽叽喳喳,南乔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炸了,太TM啰嗦了,一看就是平时不努力,打架靠放屁。除了嘴炮一无是处,毕竟体内灵脉被封,一时之间也难以解开,本来可以一招定胜负的局,被南乔硬生生改成了耐力赛。
那人好像也是说累了,看南乔没什么反应,倒是没在继续说下去了,一时之间,除了铁器和玉器碰撞的声音外,整个密室陡然安静起来,清脆的撞击声在密室中回荡,南乔却不见丝毫疲态,倒是对面的画人皮,挥汗如雨。
俩人持续打了一会儿,原本面无表情的南乔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弧度,“正主来了,可还激动。”
话音刚落,一个白影就闪身来到了南乔面前,抵住了画人皮的下一轮攻击,长剑一挥,那人就飞了出去,咣,嘭,啪,噗。刚才还谈笑宴宴的人已经趴在了地上,一口老血飞散,摊在了地上。
刚刚师尊传音让他赶快去找乐无怜,他还有些懵,看到这一幕倒是明白了,带他们来的那个乐无怜十有八九就是假的,支开他也可能就是想引出这人。
“师尊,你没事吧。”
“没事,乐无怜找到了吗?”
“她没事,只是被迷晕了而已。”
“你看他像不像你的孪生兄弟。”
“师尊这个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师尊你确定没受伤,为什么你身上没有一丝灵力的波动,是不是他下什么药了?”
看着御辰这般着急上火的模样,南乔一时间想到了画人皮说的话,立马把手抽了回来,挣脱了御辰的钳制,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自己和御辰的距离。
“灵脉是我自己封的,找个时间解了就好了,先去看看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嗯,师尊你是怎么发现乐姑娘不对劲的,密道的时候吗?”
“在院门口的时候。”
看着御辰一脸疑惑的样子,南乔觉得可能是自己养孩子的方式出现了问题,明明挺聪明的一孩子愣是让她给养傻了。
“她第一次进密室的是五岁的时候,五岁小童就能把密室的细节记得如此清楚,可能吗?而且乐无怜既然想找当年的真相,怎么可能因为我几句话就离开。”
既然人抓住了,南乔当然就得干正事了,“东西交出来,就放你走。”
画人皮擦干净唇边的血,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刚刚那一击原本就是极重的,看现在画人皮的样子也像是受了重伤。但脸上依旧是带着那玩世不恭的笑,好像这一切于他而言,并不意味着什么。
等到画人皮站起来的时候,御辰才发现自己刚刚并没有看错,这个男子和他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连他自己都险些分不清。
“小妹妹,说话这么没头没尾的,咳咳,可不是个好习惯啊,你要什么,说清楚我才好拿给你不是。”
“驱魔珠交出来。”
“修道之人,也要这个东西吗?莫不是拿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看着顶着自己脸的人和师尊用那种语气说话,御辰总觉得有种怪异的感觉,但又是像极了自己的语气,只是这样的语气御辰从未对师尊用过,御辰的心里突然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南乔看着眼前人咬牙不认得样子,莫名有些头疼,那一副料定了你就是不敢揍我的样子真是欠扁啊。南乔对着身后勾了勾手指,示意御辰过来,“不是咬定我不会揍你吗?那就换个地方换个人,还怕你不拿出来?”
御辰自是听到了南乔的话,十分不情愿的把画人皮扛了起来。
回去时,南乔还特地留意了一下那个刻满壁画的墙壁,可是再去看时什么都没有了,虽然还有凹凸不平的沟壑,但却是再也组不成来时的那些画了。
“师尊,这面墙有什么问题吗?”
“你找机关中心枢的时候留意过这面墙吗?上面可有什么?”
“这面墙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刚刚我去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没有画,那她刚刚看到的是什么,如果是幻境她是怎么进去的,又是怎么出来的?一切都毫无征兆,那些画好像就是特意为她准备的一样,还有那些错乱的时间,莫名其妙就冒出来的画人皮......
“师尊,怎么了?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
南乔摆了摆手,示意御辰自己没事,但此刻南乔的脑子就像是一团乱麻一样,多年写小说的经验告诉她,她必须要提前把这些事情弄清楚,不让像自己这样一个身份敏感的人迟早会被他们玩死。
不得不说就是南乔的这种直觉是对的,但是她的这种直觉不但没有帮到她,反而加快了事情的进展,也把自己推向了那个她一直不愿面对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