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天都没有再听到恐怖的笑声,杨花儿彻底放下心来。不会遇到那条人鱼就好,实在是有点儿承受不来它的“美貌”。
想想它的样子,实在是吓得做噩梦。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不再跟着自己,还送了那么多的鱼,但总比一路跟着或者直接动手吃人要强许多。
想到这里,杨花儿划船的速度更快了些。
白天的天气越来越热,中午最热的时候她基本都呆在空间里避暑,只早晚起来划船。
基本上每天都是凌晨三点多起来划到早上八九点,然后回去补觉。等到下午六点以后凉快了再出去,一直航行到晚上十一二点。
这样的时间安排既可以保证每天七八个小时的睡眠,还能避开每天最热的时间段,算是一举两得。
唯一的坏处就是,晚上浮出水面觅食的生物会变多,有时还会遇上变异鱼群。好在她有空间,遇上等级不太高的变异生物她当然不会放过练手的机会,遇到等级太高或者数量太多的时候,她基本上是能躲就躲。
她可不是末世前那些小说里的主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遇到危险必有人出手相助。她遇到危险,不死都是命大。好一点儿的就像现在这样,独自一人,孤立无援地漂在海上。差点儿的就得回炉重造,或者彻底变成一坨粑粑,想想就糟心!
其实每天重复同样的事情,是件很无聊的事情。每天看着同样的海面,机械式的划船,长期没有人交流,有时杨花儿会不自觉地自己跟自己说话。一开始她都没有发觉,直到有天她突然发觉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跟人类说过话了。
有时候,她真的怕自己就这么疯掉。有次中午睡觉的时候,她迷迷糊糊间,突然就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竟然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当时她就被吓得清醒过来,整个人都有些混乱起来。她确定自己家族没有精神病史,但是依旧怕得不行。不停的在心里告诉自己:我叫杨花儿,要回去寻找队友。这句话重复了几遍,才彻底恢复过来。
从那次开始,杨花儿划船的时候就会把平板带出去,每天听着相声或者音乐划船,才算是缓和了不少。
人真的是社会性生物,长久的不与人接触,真的会出事!这是杨花儿切身经历过后的体会。
抬头看看已经变成深蓝色的天空,杨花儿擦擦脸颊上的汗水,觉得这大海实在是太大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依旧是平安的一天,上午刚解决掉一只企图把她拖下水的章鱼,下午就遇上了剑鳍飞鱼群。这是她自己取的名字,它们的鱼鳍张开像是一把锋利小剑一样,飞起来时伸展出来,一不小心就能划出道深深的口子。它们速度又快,数量又多,根本防不胜防,最后逼得她不得不躲进空间。
好在她换了木头船,要是皮划艇,估计现在已经沉到海底了。
即便是已经错开了最热的时候,杨花儿依旧被热得头晕眼花。擦掉汗,杨花儿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地方,人影走动,有点儿怀疑自己眼花。
揉了揉眼睛,杨花儿才确定自己没有眼花,那里确实是有人。
惊喜来的太突然,杨花儿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长久没有与人接触,咋然看到人群,她自然是高兴的。只是近乡情怯,她既想赶紧过去,又怕那里的人不是好人。
压下心里的雀跃,杨花儿划动船桨,缓缓往灯火通明的地方行去。
看着小岛距离没有太远,只是海上看距离跟望山跑马一个道理,杨花儿一直划到凌晨才来到附近。
只是看着小岛上几乎有些耀眼的白色沙滩,灯火阑珊处走动的人群,看着小岛上随风而动的椰子树,她脸上的兴奋逐渐被失落取代。
原来,只是海市蜃楼!
明明距离并不远,却听不到岛上人的声音,听不到树叶婆娑的声音,听不到海浪拍击沙滩的声音。
此时的杨花儿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茫然地看着周身漆黑的海面,吹着有些湿冷的海风,看着对面人群觥筹交错,甚至有一对儿情侣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相拥亲吻,似乎是一对儿新婚夫妻。
这一切看起来都太美好,只是杨花儿觉得周身冷的像是沉入了阴暗湿冷的海底。
她知道自己只是因为长久没有与人接触,在茫茫大海中独孤航行得太过疲惫,知道是自己的内心太过脆弱的缘故。如果是简季,水星他们,一定不会像她这样没用。
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中寂寞的航行让她身心俱疲,可明明她有空间,还有火烧,野猪崽,野鸡,小羊,甚至前不久还遇到了类人的恐怖人鱼,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看着对面人们的笑脸,杨花儿的眼眶不知不觉就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从晒得有些发红的脸颊上划过,有种热辣辣的痛感。
杨花儿似乎没有痛觉般,不管不顾地大声哭了起来,声音凄厉而绝望,似乎是要把心中的所有情绪都发泄出来。突如其来的崩溃让她有些难以自控,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发疯。
微微泛着波澜的海面似乎被分成两个世界,一边灯火灿烂,温暖欢乐,另一边阴沉灰暗,湿冷绝望。
杨花儿的哭嚎声并没有打扰对面的欢愉,他们笑着闹着,举杯欢聚,一直到天色大亮,在初升的温暖阳光中消散。
对上暖橘色的阳光,杨花儿眼中的泪花也被蒸腾干净。
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围绕着杨花儿的阴郁气息也被驱散,整个人都暖洋洋的,才感觉到身体的疲惫。
直视着咸蛋黄一样的朝阳,杨花儿双手紧握船舷,扯着嗓子发泄似的喊道:“啊……”
一声长啸似乎震得海面都动荡了几分,几条小鱼跃出水面,在阳光中留下七彩的流光。
杨花儿发泄干净心中积攒多日的郁气,感觉整个人都清爽轻盈了许多。回头想想自己昨晚发神经一样的嚎哭,突然有些庆幸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不然就丢人就丢大发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摇头失笑,“真是个疯子!”她低声呢喃道。
划了一天的船,又哭闹了一夜,她已经有些筋疲力尽,看看船头向东飘舞的丝带,杨花儿索性往船上一躺,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