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再往里面看了一眼,这就是徐正毅私铸坊一圈游啊,看完确定了就可以上报了。
确实也没事儿了,他也就跟着阿三原路返回,一路无惊无险。
这才出来多长时间,事情也就解决了,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一路回去的时候,狄青没看到阿三的身影。
包括爬出枯井,死在外面的那个人也不见了,约莫是地下城得人收尸了吧。
他盖好木盖,修整好草垛子,出门吹了哨子,自己得马没多大会就到身边了。
翻身上马,径直的去了大理寺,换了一身鲜亮干净的官袍。
然后写了一封举报函,署名印玺。
对,狄青准备用自己和职位一起赌一把,低官高告——
御史台和少府监相隔不过几个宫殿罢了。
不署名,万一官官相辅打起幌子来,狄青也算‘知情者’,早晚他就是个罢官,或者其它什么下场。
还不如直白的用自己直接举报,不玩匿名那一套,明面上杠起来。
结果这个时候正巧到了午时,算算御史台的官员们都在吃廊下食,现在去也是没人办公的。
狄青就自觉的随便窝在一个地方,吃了点小吃,喝了碗肉汤。
一顿吃饱喝足之后,时间还没到上任的时候。
他招了个博士上了壶——准备说酒,想着要去御史台,连忙改成了‘茶’。
狄青一个人支着手在桌子上想事儿,最近真的是太多太繁杂。
脑子发胀了一个中午,看着时辰差不多了,狄青把衣服整理整理,让自己尽量看着得体一些。
从含光门进去,拿着寺丞的腰牌,一路上也可以说是畅通无阻了。
直行穿过鸿胪寺和鸿胪客馆,就到了御史台。
串门过廊之后到了御史台正殿,几位官员热闹的商议着什么事儿,看着狄青,陌生的很。
挪看到官服和腰上的腰牌,顷刻间也就知道狄青的身份。
一个大理寺的跑到御史台,怕是有什么案子相商,或者过来取什么卷宗的。
大理寺负责审理朝廷文武百官犯罪,以及京城徒刑以上案件,御史台职掌纠弹百官。
两两相往本来就频繁。
他来了,即便是面生的,也有人上来好好的同狄青说话。
一位和他官员服饰相似的人走近,就是眼睛小,还有点三角眼地样子,一脸正邪不清地脸。
互相礼拜之后,那个人热络问。
“这位寺丞眼生,可是并州新上任的狄青狄寺丞?”
狄青点点头,“正是。郎君叫什么?”
“乌心远,任职御史中丞。”
狄青眼睛突兀起来,他穿的可不是御史中丞的官服,这是刚提拔起来还没来得及换衣裳?
乌心远拍拍自己的衣服,笑着说:“今天我们这里有个侍御史任休了,我替他伦会班儿,就穿的他的衣服。”
狄青笑着点头。
还有这么好的直隶上司?真是和善呐。
乌心远问:“大理寺让你来是做什么?有什么案子要一起核查的?”
狄青眉眼一蹙的从怀里摸出检举信。
检举官员的信笺都是用黑白花笺,这个信笺一拿出来,御史台几乎所有的视线都汇聚过来。
乌心远脸色一下子也沉下来。
并州神探狄青,现任大理寺寺丞,来京中上任不过寥寥数人,竟然要检举同僚——
狄青落落大方的在殿中央交出来这封信笺,众人一起目睹。
“还有一份,明日月初,我正好要上朝,已经递上去了。”
乌心远看着狄青,正常人检举很少像他这么‘光明正大’的,一般都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和被检举的人当然没有什么好相见的,朝中多的是同僚需要‘相见’。
他这样一身正骨,难免日后不太好混......
欣赏是能欣赏,相交时不能相交了。
这么个举动,已经注定了狄青日后在朝中大抵会时那种寸步难行的人。
乌心远脸色浑暗,不明晰了。
他展开狄青的信,细细看过去,脸色大变,立马收拢信在袖子里。
“到殿里说。”
然后招手叫了一位录事监,准备做记录。
三个人一起到了间空殿。
信展开,扬在狄青面前,上面熟悉的字迹正是他的,还有他私人印玺。
“这事有点大,你才来几天长安,就要告徐公?你看看这个罪行,你确定吗?”
狄青拨开信纸,以下仰视地看着乌心远。
“自然确定,不然我能妄告不成。你们按照这个地址直接去就好了,私铸坊又不会跑。分两拨人,一拨去曲池坊,一拨在徐正毅宅子外伏击。一旦确定了,信号弹放一个,直接捉拿人就行了。顺便去贺明府哪里一趟,他刚在平康坊循墙一曲一家中找到了几具女尸,都和徐公少不得关系。还有......”
乌心远宁巴着一张脸,“还有?”
三角眼一挤。
狄青张张口:“没了。”
都知案他先压一压,晚点再,毕竟和徐正毅并没有太多直接关系,都是降临杀害地。
乌心远瞥了一眼录事,录事将他们地一举一动和对话全都写的一字不差。
乌心远看了一眼就印了自己的印。递给狄青,狄青看了一眼,也印了自己的私印。
“你现在回大理寺,随时回找你的,别乱走。”
乌心远拿着花笺准备出门,回头问了句:“你的上司是哪位寺正?”
狄青:“焦品哲。”
乌心远叹了口气,就出去了。
没大多会就有下人带他出了御史台,临行还在重复乌心远说的话。
“请狄寺丞在大理寺不要乱走,随时会找您的。”
然后头都不甩的就走了。
御史台突然好像忙起来了,除了会有异样的眼光投射过来之外,每个人都是急匆匆的。
狄青摸摸鼻翼,耸耸肩就出去了。
他把衣裳扣子松开一颗,一副慵懒随性的模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他骑着马迎着风,才走上大街,突然马常常嘶鸣了一声,陡然停住蹄子。
马速过快,停得也意外,手上的缰绳一下子没捏紧,狄青被马甩出去了——
然后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红光似的,还没看清楚,就要落地了,他迅速的撑地翻滚了下,稳稳落地。
只是手有点扭伤,带着一阵胀疼。
突然不远处,一个秋衫薄衣的下摆出现在狄青的视线里。
这个距离算着不过一丈,而这个衣着有点熟......
耳边一个轻微的声音响起,使他精神绷紧。
狄青一手从蹀躞袋里摸出印玺给的火符,狠狠甩出去。
眼前‘嘭’地一阵火光窜天。
两个人隔开了一阵距离。
狄青拔刀起身,对面果然站着的是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