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许低着头,浑身有些紧绷。
“万一——你怎么办?”
狄青真是的随心所欲的放任自流了,他觉得可以一试,主要是他信那位老者所言。
他师父敢留个虚无缥缈间在印许的阵里,自然也是能想过印许掉入进去该怎么出去的。
所以这并不是死局。
狄青哭笑无诉:“万中有一罢了,你何必如此忧心。我现在要是在你身边恨不得踹你一脚,直接给你踹出去。”
真的是觉得印许过度担忧。
他又说,“你总该相信你师父他绝对不会害你对吧,你想想,要是你自己掉到自己阵里出不来,这是你师父的初衷吗?”
印许这个时候才抹了一把脸,觉得狄青说的有道理,他师父虽然常挖坑给他,但是对他那颗心还是爱护着的。
“我先想两个咒,万一你真的掉到其它地方我好救你,有备无患。”
然后印许真的就认认真真的开始冥想他脑子里有的那些咒,曾今背了无数本,偏门的也记了许多。
只是从未是施展过,效果当真是不好说,跟进了赌坊了一样的感觉。
但是总比没有要强!
印许想到了两个,从衣袍底下捏了两张空符夹在指尖,神情还是紧张的。
“那我们就出去了,你将前面那张音转符捏好,我要随时能和你保持联系。”
狄青伸出手,将那张悬浮的符捏住,一下子符咒消失变成了血迹空飘在面前,倏然飞快的贴上狄青的掌心。
他被吓得手一抖飞快的抽离,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速度虽然相当快却还是挡不住符咒。
再次打开掌心的时候,上面赫然就是符咒上的鬼画符缩小印在掌心中。
再看印许,他满头大汗,细密密地挂了半张脸,嘴唇还在轻颤,看似平稳的呼吸也是时而急促时而哽咽。
狄青觉得,真是难为他了。
但是难为印许的还在后面——两个月后的除夕那日,他师父说的什么天斗大阵。
反正狄青是不懂的,能帮就帮,不能就替印许祈福吧。
印许再一次提醒:“出阵了,你小心。”
咽了一口口水之后,印许将空白符箓咬在嘴里,双手一结捏了一个法咒,立马的开始天旋地转,身边的画面开始撕裂。
鬼魅的风啸在耳边呼呼作响,带着骇人的调子不停的缠绕在印许耳边。
印许先出来,跟进去一样有一阵晕眩,以致于没站住直接倒在孙二郎的尸体旁边。
突然听到门口‘哐当’一声,艰难的转过脑袋,门前什么也没有。
神思快速的清明之后,手上的墨斗线也飞快的丢开。
身前悬浮的音转符还跟着,不远不近地飘着,印许急急忙忙一边伸手去拍倒在地上的狄青一边问。
“你在哪里?听到了没有,回我!”
语气焦急慌忙还略带些霸道,只是口里含着符箓,说话不是很清楚。
印许拍了好几下狄青没动,手直接探到他的鼻息下,细若游丝,这已经是非正常的气息了——
脑子一下子涨起来,嗡嗡的发疼。
连忙慌张地将口中的符拿下来,摊开在左掌的掌心,右手中指咬破,颤颤巍巍的准备开始画符。
结果指尖才咬破,一只手伸上来将印许的腕子一扣。
迷迷糊糊的轻声传来:“我,回来了——”
印许先是不信,整个人都在发怵,待耳边呼吸声还带了些咳嗽,他挪开遮挡住眼睛捏着符的手。
看到狄青真的好好地躺在地上,呈一个‘大’字。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喘息空气。
印许直接瘫软了四肢,瘫坐在地上,紧张感骤然离失,浑身有些发麻。
“你怎么回来的。”他问。
狄青吐了一口常常的气,“我是跟着你用腿跑回来的你信吗?”
然后指着门,这个时候有一扇门大开,屋子里印着月光剪影飘动在门槛附近。
“刚推开门,我就晕了,睁开眼睛就看到你了。”
印许这个时候再看了看门,才知道刚才晕眩的时候‘哐当’原来是狄青推得......
二人经过这么一场,都躺在地板上小憩,累的要命的感觉。
狄青休息的差不多了,背后发凉,他从怀里摸摸,看那封信能不能带出来,伸手正好碰见了一处硬硬的小角。
直接捏着就伸手给印许递过去。
“你师父给你的信——”
印许眼前突如其来的黄牛皮草纸遮挡住眼睛,上面贴了红封:亲启。
这字迹印许熟悉,还真是他那师父的字迹,遒劲有力,侠风细长,一股子超然在里头。
他踌躇的伸出手,想要又不想要的样子。
狄青将信又在他眼前绕了两绕,“发什么呆了,你师父的。”
印许心道:就是因为是他的才不想要!
嘴里嘟囔:“那个怪老道常常先斩后奏给我安排了许多,我回回被迫完成,心里有些后怕。真不晓得他这都死了还会给我留下什么东西来。”
狄青闭上嘴,直接松开手,信自然的就掉在了印许的脸上。
那个老道还真是给他留下了一个天下的大任!
哼哼的冷笑了两声,真不知道一会儿印许展开信知道了后会作何感想。
这般坑人的师父狄青觉得可能也是世间少有的那种。
印许没有打开,直接拿着塞袖里。
狄青不解:“怎么了?”
印许恨恨的说:“我要做心理建设——”
这句话带着不甘,丝毫的期盼都没有。直接将狄青逗笑了。
今夜的任务也是完成了,该看的都看了。
那些人死的过程,二人是看的一清二楚,现在就差天亮开坊会大理寺调卷宗了,然后要到这场案子的授权,狄青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开始着手此案。
只是背后的徐少府......怕是有些难办,如果真的与他有关,这个案子不会落到他的手上——该如何要到这个案子了?
他们二人轻车熟路的回到西明寺的西边厢房里去,印许上了床榻就开始呼呼大睡,什么也不管起来。
而狄青却是满脑子想该如何让这案子从京兆府里到大理寺,再从大理寺要到案子的调查权。
不然他没权限的话私自处理非自手上的案子那是罪行,是可以到御史台参他一本的。
都入了长安城,不能胡作非为,像在并州他可以一手遮天。
按照行章制度,有些麻烦......
想来想去也不大有什么头绪,狄青也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