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大门前,早已停好两架马车,前面一架套着两匹枣红色的高大骏马,后面一架则只套了一匹矮小的黑马。
套着两匹枣红骏马的座驾,自然是毒蛇领主的专用座驾。
陈啸急冲冲的钻进了马车,车厢内极尽奢华,柔软的羊皮沙发占据了车厢的大半空间,足足可以躺下两三个人。
车厢为什么造得这么大嘛,大家都懂的。
伊夫和贝兹也登上了后面的马车,指挥车夫在前面带路,陈啸的马车紧随其后。
寂静的夜里,偏僻的街道上,能清晰听见马蹄、车轮和路面接触的声音。
为了探明前面漆黑的道路,通常贵族的马车都会点上两盏以上的魔晶灯,同时,也能让自己成为了黑夜里最亮的仔。
突然,前面的马车停了下来,伊夫和贝兹匆匆下车,站在了陈啸的马车旁。
伊夫提着大剑,贝兹的白手套上戴好指虎,两人一左一右的站在了陈啸的马车旁。
随后,两名车夫也从马车上翻出自己的武器,聚了过来。
“少主,还请不要下车。”贝兹的声音穿过车厢传到了陈啸的耳中。
对于两人的实力,陈啸心里还是有些打鼓的。
毕竟,实力再高也架不住没脑子啊……
有脑子的话,老爷会暴毙?少主会被毒杀?
陈啸再是宅男,也能想通里面的关键好不。
要不是原主人的记忆中,他们两人还算忠心,陈啸苏醒过来的当天,绝对会率先弄死他们。
他好不容易活了过来,真不想再死一次了。
此时,外面已经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陈啸则安稳的躺在马车里,终于开始正视,到底是谁处心积虑的想要弄死他和他的家族?
陈啸皱着眉头,开始快速翻阅原主人的记忆。
首先,他的父亲为何会突然暴毙?
其次,没有毒死自己,居然还敢继续刺杀,对方未免也太猖狂了?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刺杀领主?
毒蛇家族什么时候没落成这个样子了?
可是,翻来翻去,也没查找到有用的线索。
他的父亲死因也非常蹊跷,前一天还很好,第二天早晨就被佣人发现死在了床上,并且走得很安详。
房间内样没有丝毫搏斗过的痕迹,他身上更是毫无半点伤痕。
从他死去的表情上看,完全没有一丝痛苦,基本可以排除掉毒杀的可能。
为什么可以排除掉毒杀?因为这片大陆上,还真没有能喝下毒药还走得很安详的人。
最高级的毒药,最多能做到无色无味,就是原主人服下的那种。
而且服下后,中毒的人当场就会口吐白沫,四肢抽搐,五官扭曲,不到五分钟就能使人气绝而亡。
一般的毒药就更不用说了,有的气味非常刺鼻,有的而且融水后颜色会变黑不说,还会变成粘稠状物体,谁看都恶心,就这还特么想毒人?猪都不会吃!
他父亲一向身体健康,也没有慢性中毒所引发的症状。
那么,慢性中毒的可能性也可以排除。
他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陈啸脑中全是死结,完全找不到打开局面的头绪。
“咚咚咚。”有人扣响车厢门,打断了陈啸的沉思。
“说。”陈啸冷漠的声音从车门传出。
“少主,刺客共计五人,全是死士,已经全部伏诛。”伊夫双手将剑杵在地上,埋着头禀告。
“我们的伤亡呢?”陈啸透过车窗望向外面,伊夫的身上血迹斑斑。
奇怪的是,陈啸此刻内心十分平静。
明明他就是第一次见到鲜血,内心居然毫无不适,仿佛这才是他本该有的模样。
“少主,我方参战人员四名,一名车夫受了点皮外伤,不碍事。
我和贝兹商量过了,车夫们留下处理尸体。
我和贝兹为您驾车去码头,以免遇见事情应对不及时。”伊夫毕恭毕敬回答着,被陈啸的气场所震慑,顺带着连老白毛都不敢随意说出口了。
他和贝兹也感到奇怪,自从少主暴怒后,身上的气场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甚至让他们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仿佛有种从前那个少主回来了的错觉。
“走吧。”随着陈啸的一声令下,伊夫和贝兹两人迅速登上马车驾驶位,伊夫动作麻利地拉起缰绳驾起车来。
陈啸靠回车厢的沙发上,本想继续整理线索,哪知路况比他想象中的还差,一路上不停的颠簸,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思考。
正当陈啸昏昏欲睡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拯救了差点进入梦境的他。
“少主,我们到了。”伊夫恭敬地站在车门旁向陈啸禀告。
贝兹则快步上前拉开车门,一只手挡住车门上沿,生怕陈啸的头撞到车门。
陈啸的脚刚踏出车门,一阵咸咸的海风扑面而来,他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听着海浪所发出的声音,不由地伸起了懒腰。
“贝兹,几点了?”陈啸感觉精神稍微有些好转,转过头询问贝兹,虽然还是一样面无表情,但是眼神中凌冽却减少了许多。
“少主,已经早上六点四十了。”贝兹从怀里掏出怀表,将时间报给陈啸。
“你的手套呢?”陈啸有些好奇,平常不管出席任何场合,都会戴着白手套的贝兹,此时手上空无一物。
“弄脏了就扔了。”贝兹弯着腰回禀道。
“带路吧……”陈啸当然也明白贝兹弄脏的意思,也就不再追问。
“少主,您走得冲忙,忘记穿鞋子了,这里路上全是泥,不如让伊夫背着您吧?”贝兹的提议也得到了伊夫的认同,立马走到陈啸面前转身蹲下,亮出自己宽广的后背。
“不用,就这样吧。”陈啸先是眉头一皱,随着拍拍伊夫的肩膀,示意他站起来带路。
陈啸丝毫不顾自己形象,走在泥泞的道路上,双脚陷入泥中,华贵的金丝睡袍自然也随着陈啸的双脚陷入泥地里。
其实陈啸对这个提议也不是很反对,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他,突然很反感伊夫身上的血渍,心里非常不舒服。
“这才是我该有的反应啊。”陈啸沉思着,搞不懂刚刚看见伊夫,怎么就没这么大的反应。
陈啸跟在两人的身后,海平面上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迎面吹来的海风,带着淡淡的咸味,轻轻地打在他的脸上。
耳边传来浪花拍击海岸声音,带着独特的节奏,不断安抚着他有些暴躁内心,让他逐渐开始平静下来。
陷入泥地的双脚,通过和地面的接触,冰凉的触感也让他感到安心和满足。
陈啸内心的戾气开始消退,整个人也开始平静下来。
来到码头边的仓库旁,两名身材精壮,打着赤膊的男子扛着鱼叉站在门外。
两人看见他们走了过来,连忙将鱼叉对准他们,做出随时准备攻击的姿态。
“放肆!哪有子民用武器对准自己领主的?你们这些贱民是要造反吗?”贝兹恼怒道。
两人被贝兹的吼声震住,有些不知所措,手里的鱼叉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哎!”陈啸叹了一气。
这些人长期生活在统治阶级镇压洗脑下,使得他们不敢随意冒犯贵族的权威,仿佛他们之间的身份就应该天差地别,他们被贵族统治就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陈啸走上前去,用手轻轻握住他们的鱼叉,尽可能用和善的语气说道:“放下吧,我不会为这件小事怪罪你们的。”
听到陈啸的承诺,两人急忙丢掉手中的鱼叉,跪在陈啸面前高呼:“少主,仁慈!”
陈啸真搞不懂,明明出来视察一下,做个秀就能完成的事情,他的手下居然能处理成这个样子?
他连忙扶起两人,接着说道:“找个说得上话的人过来吧。”
码头上,除了那几间破旧的仓库,还真没什么落脚的地方。
由于陈啸身份,他主动去见话事人的话,估计能把人吓死,所以只能将他叫过来谈判。
不多时,一群码头的搬运工搀扶着一位衣衫破旧的白发老头,出现在陈啸面前。
老头衣衫破旧,感觉走路十分困难,颤颤巍巍地走到陈啸面前,正准备行大礼,陈啸赶忙上前,一把扶住准备下跪的老头。
“爷爷……您这不是折我寿吗?您这不是在害我吗?”陈啸内心小剧场又开始活跃起来。
“老伯,不必多礼。”陈啸此时的行径可以说和原主人大相径庭。
不过,他也没办法,他真的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些人行大礼。
明明一个什么都不用做的人,反而让受剥削的人给自己行礼,这是什么心态?
这一刻,陈啸也对所谓的贵族阶级开始讨厌起来。
“少主!万安!老头子名叫哈金,冒昧惊动了少主,还望少主恕罪。
如果少主要惩罚治罪,还请少主放过这些年轻人,罪行老头子一律承担。”老头只好弯腰拱手,向陈啸请安。
“哈金老伯,库兹没事吧?”陈啸开口询问道。
也不怪陈啸如此着急,毒蛇领本身就是一个小海港领地,人口只有五万人,这里特产又只有海产品和盐,所以靠海吃饭的人差不多占了领地内的百分之八十。
渔民和盐场工人自然就是领地内的生产主力军,通过他们生产的海产品和盐,与来往贸易的船商交换粮食,才能维持领地的正常运转。
可以说,数量庞大的渔民就是领地生存的基石。
于是,他们的势力也变得盘根错节起来,出海贸易的船队、军队里的士兵,在到码头数量庞大的制盐工和搬运工,可以说都是渔民出身。
渔民们真想推翻领主,简直亦如反掌。
“这些魂淡,一个个这么不省心,本来是个简单的问题,还能处理成这样。”陈啸内心摇头叹息,真不知道他便宜老子在哪找回来的这些极品。
“还不赶紧把人放了?”哈金吐气如钟,大声喝斥旁边的人。
哈金也是人精,既然领主大人都没提降罪的事情,释放了善意,他自然就顺杆爬了起来。
毕竟,和领主冲突也不是闹着玩的。
披头散发的库兹这才被人带了上来,看见陈啸立马跑了过去,抱住陈啸的腿就开始大哭,仿佛受了天大般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