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爸妈经历争吵、摔东西、出走、冷战、终于离婚的那年。
我第一次有了我是多余的的感觉,跟着哪边都不对。呵,当然了,大人们当然也不会给小屁孩选择的机会。
只是,那一种被抛弃的错觉,那种缩在被窝里哭到颤抖想吐的反应…后来竟然成了我一辈子都忘不掉的记忆。
我妈走的时候两眼哭得像核桃般大,叮嘱我,要乖乖听爸爸老廖的话。
除了一言不发,我抱着小时候他们买的的玩偶小象坐在床上,把头压得很低,如果真的在乎这个家,不用说什么都不会散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打在小象身上,浅绿色的小象变成了深绿色,房间里的回音大得吓人。
我哭得模糊了视线,一道落锁声将我拉回现实。
那个叫做妈妈的女人,她走了。
小象被我重重地摔在地上,它狼狈地趴着,惨兮兮的,像我一样。
我把自己蒙进被子里,嚎啕地大哭起来,哭我被丢下的可怜,哭我的今后将像根草一样孤单。
老廖说一个离婚的女人带着小孩…以后不好生活,我也不想成为一个累赘。所以,这是我没有在她离开时抱着她不放,让她走的理由。
我最终光荣地加入离异家庭孩子的一员,和老廖那个糙汉子一起生活。
过了那段强烈思念妈妈的难熬日子,夜半我的枕芯也少浸了些水。
我渐渐发现,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
三个人的家变成两个人的壳,冷冷清清,好像突然间少了很多很多东西。
自己却心知肚明……不过是少了个围着家庭团团转的女人罢了。
老廖忙于工作,每天给笔零用钱,打两通电话问吃没吃饭就完事了…我和这个男人的交流方式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夜深人静的时候想想这一切,我都恍惚地觉得老廖不是我爸了,他是不是终有一日也会不要我?
每当我这般多愁善感时,温昂都会用温软的小手揉着我的脑袋,笑我:垃圾电视剧看得太多,小小年纪怎么这么爱瞎想。
温昂,是对门奶奶的孙子,白白瘦瘦的,大我一岁,比我高一个头。
噗嗤,我找不到能确切形容他的词汇,所以只好这么说,不过我总是觉得温昂长大后绝对是个闪闪发光的人。
温昂的父亲在他五岁的时候不幸车祸去世了,母亲是个女强人,平时很忙没空照顾他,所以就把他送到他奶奶这里住。
我和温昂的相识,就在他搬来的第一天傍晚。
那时,大片瑰红的晚霞在天边肆无忌惮地燃着,绚烂的美景之下我却坐在我家门口大肆地哭着。
整个楼道都充斥着我的哭声,经久不息,我能依稀感到有人影一晃而过。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停下来,问一句:小妹妹,你怎么了?
或许是邻里关系的冷漠,又或许是他们觉得是某个熊孩子闯了祸被暴打一顿才哭得稀里哗啦。
我自小毛躁,这回钥匙又不知道丢到哪边天去了。我呀,坐在门旁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
进不了家门,那种类似无家可归的情绪像怪兽一样迅速将我吞噬。我还能找谁帮忙啊?小脑瓜用为数不多的脑细胞拼命运转着……
老廖出差去了,而他给我的零花钱,我落在房间的抽屉里…脸皮薄又不敢借大人电话打…去奶奶家得两个钟…
啊——要死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许是哭得太用力,我肚子都开始抗议了,叽里咕噜响个不停。
听说,人在饿的时候容易心情不好,那我肯定就是雪上加霜了,委屈、自责、还有胸口闷闷的感觉…那一刻,我想,我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小孩。
但是,如果有上帝,那么他是公平的吧。
他让女孩丢了回家钥匙,却又给她打开了另一扇门。而那扇门,是八岁的温昂打开的。
“那个…你怎么了?你爸爸妈妈呢?”
男孩破门而出,蹲在我面前的时候,楼道的路灯突然亮起,橘色的灯光洒在他小小的身躯上,就像天使带着光环而来。
我猜,这个一定是奥林匹斯星传中派来拯救我的天使。
我抬头看着他,使劲吸了吸晶莹的鼻涕,毕竟眼前的小哥哥太好看了,结果我那不中用的鼻子吹出一个碧绿色的鼻涕泡…
“啵—啪——”
我清楚地看见温昂圆碌碌的眼睛放得更大了,他那澄澈的瞳孔分明倒映着鼻涕泡在我脸上开了花。
温昂:刚刚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