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十一娘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窗边,看着以前与尔溪一起画的绣品草图,心如乱麻,往事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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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你不适合做绣娘,更不适合在绣悦坊做这些杂活……不如……你辞工吧。”尔溪歪着头看着正在认真作画的十一娘。
“我辞工了,你怎么办?”十一娘不假思索的回答。
“嗯……你可以做我们王家的二少奶奶呀!”尔溪痴痴的笑着。
“去去去……谁要做你们王家的二少奶奶!~”十一娘停下笔,追着尔溪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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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整日接待来客,男宾客一定也不算少吧?”
“是啊,当然啦!怎么?”
“那你在绣悦坊这么些年……”尔溪故做掐指状,“嗯……不也得宾客三千?”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十一娘笑。
“你这算是表白喽!?”尔溪开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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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苏,你怎么哭了?”与十一娘同住的九娘看见十一娘一个人对着画笑着流泪,忍不住开口问。
“啊?”十一娘这才缓过神来,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没……没什么……”
“我看你今天一天都心不在焉的……如果哪里不舒服,明天就休息休息,我帮你跟主事的请个假吧?”
“谢谢你……九娘。”
翌日清晨,十一娘出了绣悦坊,一个人来到了忘忧山山顶的忘忧寺。焚香祈告之后,她置了一个签。“下下签,求而不得。”签文写的很明显,十一娘心情更糟糕,转身想离开。
“女施主,为何不去解签?”一个僧人叫住了她。
“不用解了,签文已经写的很明显了……”十一娘苦苦的说。
“阿弥陀佛!签文不能解决心事,亦不能照见将来,更不能决定女施主的命运。”僧人双手合十。“不妨听听解签人怎么说吧。”
“好吧,多谢!”十一娘听从僧人的指引,来到了后院解签的厢房。
刚欲进门,听见厢房内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师,其实我根本不认识顾雪盈,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中意我,为什么非要我娶一个根本不认识、不喜欢的人,为什么就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厮守一生?!求而不得!呵呵……人生为什么要这么苦!?”尔溪痛苦的说着。
“人生八苦,即是: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五阴即是五蕴,五阴集聚成身,如火炽燃,前七苦皆由此而生。”
解签僧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人海茫茫,两个人的相遇是万分难得的。有的人只是擦肩而过,只有一眼的缘分;有的人只是一句话的缘分……
所以,两个人能于茫茫人海中相遇,从相知到相爱是多么的珍贵,但相爱不一定会相守一生,不过是人生一段过往,一次情劫,是上辈子背负的情债罢了。
不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因果,世事无常皆无定数……命虽天定,却也不是不可改变的。”
“可以改变的吗?”尔溪眼中突然出现一丝希冀。
“是的,”解签僧接着说,“只要施主多行善事,不违心、不做恶,命自然会一点一点的改变。阿弥陀佛……如果施主依然觉得困扰,可诵读一下《心经》,暂时会缓解一下烦闷情绪。”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尔溪低声喃喃的念。
“想不到施主早已会背诵,实在难得。阿弥陀佛……”解签僧欣慰着双手合十。
“《心经》虽是众多佛经中字数最少的一部,但却是最有深度、最有涵义的一部经书。很多人虽会背诵经文,但却不得其意,或虽理解其表面意思,却不能领悟其精髓,更少有人能将其内涵之精神融入心中,待事行物皆能了然。”解签僧自顾自的说着。
门外,十一娘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也不自觉的念着心经最后的偈,“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多谢大师开悟!”尔溪双手合十,起身离开。
看见尔溪离开,十一娘刚想追上前去,突然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喂,十一,怎么你也在这?”杜慕白笑盈盈的看着十一娘。
“是你呀!我今天……休息。”十一娘停顿了一下说。“怎么你会在这?”
“哦,今天陪我娘来这里上香祈福来的。”杜慕白笑嘻嘻的说。
“慕白……”两人正说着,只见杜慕白身后走过来一位老妇人。
“母亲,这是我常跟您提起的那个绣悦坊的绣娘,十一姑娘!”杜慕白大方的介绍。
“伯母好!”十一娘赶紧问候。
“嗯,果然长得水灵,端庄秀美,难怪慕白天天把你挂在嘴边!”慕白母亲笑着说,满眼的喜欢。
十一娘被这么一夸,脸涨的通红,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当然,而且十一姑娘心地善良,对我也是一直很照顾呢!”慕白更是开心了。
“那好,以后就麻烦十一姑娘多照顾照顾我们家慕白咯!”慕白母笑着拉起十一娘的手说,话中似有深意。
然而,这一幕却被尔溪远远的看在了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