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蕊先抚了一个音，笛子渐渐地和了上来。初时尚有些滞涩，到后来，竟是如行云流水，两人的合作天衣无缝。若蕊初时还存有杂念，到得最后，早已沉浸在琴声里。
直到曲终指收，仍然心存怅惘。微偏着头的时候，洛玉宇正出神地看着她，眼神专注而热烈，让若蕊没来由地红了脸。
“若蕊……这曲子如此大气，你又怎是甘于平凡妇的女子？何必要欺骗自己，农妇渔妻，不是你的理想。”
若蕊怔了一怔，难道自己的内心里，把那二十一世纪争强好胜的心又带过来了么？
“可是皇上难道听不出来，这曲子只是表现夕阳西下时的江上景色吗？”若蕊回避了他关于平凡的话题，反倒娓娓地描述起了渔歌唱晚的景色。
气氛又勉强地和谐了起来，果然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洛玉宇送若蕊回寒仪殿的时候，若蕊看着洛玉宇神色柔和，软语央求：“皇上，不要册若蕊为妃，好么？”
洛玉宇拂然色变：“朕既已下了旨，岂有更改的道理！”
“可是……我不能做你的贤妃啊！”若蕊低喊一声，脸色愁苦。
“不就是为了天宇吗？你放心，这件事我自然会向他交代。他能抢在我之前去跟揽香楼谈妥你的价钱，我就不能抢在他之前得到你？”洛玉宇的手指，又习惯性地捏住了若蕊的下巴，“天宇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守身如玉！”
若蕊的手伸到一半，看到他冰寒的眸子，到底没敢打掉他的手。
“我不是为他守身……”她委屈地咕哝着。这些古人真是榆木脑袋，一点都没有与时俱进的思想，把那一层薄薄的膜看得多么重要似的……
“你还说不是为他守身！”洛玉宇愤恨的眸子对上了她的。
“当然不是。”若蕊倔强地强调。
“那么，你现在就证明给朕看，你并不是在为他守身！”洛玉宇的脸，凑得越来越近，鼻子都几乎要碰上她的鼻子。
虽然被他抱过不止一回，但用这种斗鸡的方式互瞪，还是第一次。到底是身在帝位这么多年，那双眼睛，威严得让若蕊只能偏开了眼睛。
“怎么……证明……”若蕊觉得自己输了气势，对自己的形势便更不利，又硬着头皮转回了头。
话一说完，就立刻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脸红耳赤：“你……你不会是说……是说……”
“到底不愧在青楼混迹了这么多年，再不明白，朕要就要当你是矫情了。”洛玉宇松开了对她的钳制。虽然下巴疼得很，若蕊现在却没有心思去管这些外伤。
“我的初夜……是洛天宇买下的！”若蕊急急地辩解了一句，立刻知道要糟。
果然，洛玉宇刚刚开始回了一点暖色的脸，立刻又降到了冰点以下：“是……么……”
这两个字，分明是从牙齿缝里硬挤出来的，带着“嗖嗖”的凉气。
“我只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你你……别过来。”若蕊再也顾不得脚踩着地还有点痛，急急地退后了两步，到底用不得力，又跌坐在了地上。
仰头看着洛玉宇一步步地逼近，当真是欲哭无泪。为什么别的穿越女主能够活得潇洒自在，而自己却被当成了砧板上的肉？老天爷，实在太不开眼了！
洛玉宇一俯身，就把她捞了起来，直接扔到了两步之遥的床上。
这床可不是自己睡习惯的席梦思，连骨头都快被摔得散架了。若蕊看着洛玉宇那张俊秀的脸，一下子变得有些扭曲，再胆大包天，这时候也害怕得变了颜色。
“你你你……别过来啊！我现在还小，你要做那个事情，过两年，至少要过两年吧！”若蕊乱七八糟地喊，“我才十四岁啊！”
洛玉宇怔了一怔：“朕选的秀女，就是十四到十七岁。”
这是什么破规定啊，十四岁还是儿童呢！要搁在现代，初中都没有毕业，还属于未成年少女。若蕊在心里问候了洛家的祖宗十八代，对万恶的封建社会诅咒了一百遍。
“皇上，您老人家有那么多的秀女，何必非要强迫我呢？那么多的名门淑女……环肥燕瘦……”总算她还想到，这个朝代可没有听过杨玉环和赵飞燕，连忙改口，“高矮胖瘦，由着您老人家挑挑拣拣。”
“朕很老么？”
“啊？”若蕊滔滔不绝的“演说”被他不期然地打断，怔了一下，才知道自己那两个“老人家”闯了大祸。可是相比较自己的这具身体来说，他确实够老了啊……
“这是我们家乡那里对地位比自己高的人的尊称，可不是大不敬的词儿。”若蕊硬着头皮瞎掰，“所谓老，就是指长寿之人。普天之下都要称皇上万岁，一万岁不就是最长寿之人么？所以尊称一声老字……”
一边说着，一边暗地里抹了一把汗。幸好自己读过纪晓岚，还能强词夺理地蒙混一番。
洛玉宇仍然沉着脸：“不管朕老不老，今夜就留在寒仪殿了。”
若蕊骇了一跳：“皇上，不是吧？我……我只是进宫来治伤的，承蒙皇上您看得起，让太医治了两天，好了就该离开……”
“朕的皇宫不好么？”洛玉宇咬牙切齿，“除了皇后和贵妃、德妃，就是你最大，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不是这个问题！”若蕊觉得自己和他说话，简直就是鸡同鸭讲，强自压抑的脾气，终于还是爆发了出来，气急败坏地低吼。
宫女和太监们早就“知情识趣”地退到了宫门之外，若蕊就算想找个人救救驾，也是鞭长莫及。何况，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跟皇帝叫板！
“那是什么问题！”洛玉宇的声音也陡然高了起来，留着勉强压抑的痕迹，因而有些嘶哑。
“我现在年纪还小，怎么承受……得了……那个……”若蕊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解释，“等我再长大一点儿，才能……”
“十四岁还小？人家都做娘了！”
难道她现在就给他上一堂《生理卫生》？她都还没有完全发育好，难怪古代人都短命得很。
“但是对于我的家乡来说，十四岁是真的太早了，至少也要十六岁吧？”若蕊试图再一次解释。
“你的家乡是哪里？不是说自幼被卖入青楼的吗？”洛玉宇阴恻恻地反问。
这一回，若蕊是真的理屈词穷了。只是把身子朝床里面缩，一直缩到墙角，可是这床就这么大啊……
洛玉宇的手伸出来，似乎想捉住她，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若蕊瞪大眼睛，一语不发。寝殿里顿时沉默了，若蕊几乎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脏，正不争气地一下又一下地“咚……咚……”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