崭新的小土包出现在林间,杂乱的草丛之中还横竖着一具具尸体。
小女孩尹欣一步三回头的跟在王贺的身后,直到那片林间完全消失在视野之中。
她幼小的身躯竭尽全力也只能够挖出一个埋葬她姨娘的坑,而其他那些人,都是她家的下人仆人,甚至有一个还是伺候她的丫鬟,她也想将这些人安葬,但是却无能为力。
“前面就是罗州城了,那些劫匪要攻打罗州城,我三哥就在那里!”
尹欣想要伸手拉住王贺的道袍,但是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手,上面不禁有泥土,还有血水,便收了回来。
“你不担心吗?”
王贺远远往去,透过林间的缝隙,隐隐能够看到一座不大的城池,走到此地,其实距离开阳城不远了,只要再走三百多里的路程,便能够到达开阳城了。
“不担心!三哥他是罗州城守将,有他驻守罗州城,这些劫匪肯定无法攻破。”尹欣摇头。
“你来罗州城你那三哥不知?”
王贺若有所思,看向远处的城池。
“不知!”
尹欣默然的摇了摇头。
“几年前我父亲大人用家法过重打死了他的母亲,也就是我以前的二姨娘,他曾为他母亲求情,在祖宅跪了三天三夜,二姨娘被杖罚之后,没多久便病死,他也在那时候离开了尹府,去了边塞,一年前才成为了罗州城的守将。”
王贺点了点头:“你来这里是为了找他?”
“嗯!”
尹欣点头:“几个月前,父亲重病,如今已经到了即将弥留之际,希望三哥回去看父亲大人最后一眼。”
“他们在攻城了!”
走出林间,此时远处的城池依旧还有些模糊,隐隐只能看到轮廓,但是他有夜莺,凭借着夜莺的视野,他能够清楚的看到数千衣着陋俗人拿着破旧的武器乱哄哄的攻打罗州城。
在城楼之上,一名身穿银白色铠甲的青年将领正手握一杆长枪漠然的看着城头上的厮杀,在其身后的是一排森严的卫兵。
这名青年将领看起来颇为英俊,但是右边的脸颊上有一旦比较明显的伤疤,估计是在战场上留下的,然而对其整个面容影响并不大,反而因此看起来多了几分凶悍之气。
想来这个青年应该就是尹欣的那个三哥了,确实算的上是一名良将,想来这罗州城能有这样的兵甲。估计和他也有一定的关系吧!
成立了数百年的南蘅国其实内部早已腐朽不堪了,大多数地方的兵甲都已经成为了摆设,真正有战斗力的也就只有边军,而如今的边军依旧要抵御外敌,哪里还有精力来内地驻守城池?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导致了内地各地流寇多入牛毛,再加上皇位争夺,导致了整个国家陷入了支离破碎的边缘。
“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尹欣神色黯然。
“总会过去的!”
王贺微微的叹息了一声,如今的南蘅国若无力挽狂澜之人出现,改朝换代已经算是幸运了,若不幸的话,甚至有可能其他邻国吞并。
“你三哥确实很优秀,这些乌合之众确实攻不破这罗州城。”
看了良久,王贺微微的点头,那青年将领确实颇有本领,防守堪称滴水不漏,即便王贺对于这种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并不是很了解,但是也多多少少看的出好坏。
看似攻城的匪徒流寇声势浩大,但是却不曾攻下城池一丝一毫,反而损兵折将不少。
一旦久攻不下,这些聚集起来的流民匪徒便将毫无士气可言,最终只能化为蝗虫一般,席卷其他城池。
走到一块巨石上,王贺盘膝而坐,静静地看着远处的战火。
…………
“将军,罗州城大府令带着一群乡老前来求见。”
一名亲卫冲冲前来,走到尹航面前行礼说道。
尹航皱了皱眉头,挥手说道:“不见,就说本将军如今正在驻守城池,不方便见人。”
一些自以为是的蠢才罢了,他确实没这心情见他们,若非这些时日和这些人扯皮,现如今他的手下也不至于只有这八百将士,其他的都是一些临时组织起来的民夫。
假如当初这些人支持他组建三千新兵,今日也不至于如此。
“明白!”
这位亲兵偷偷的看了尹航一眼,并且连忙点头。
“那是什么鸟?”
尹航等到亲兵离开了之后,微微的皱了皱眉头,看向不远处一只小黑点。
“距离有点远,看的不太清楚,但是属下对这鸟有些熟悉,想来是夜莺,将军可是觉得不妥?”
站在尹航身后的是一名同样年纪不大的青年,身穿青白色长袍,一番书生打扮。
此人父亲是一位喜鸟人士,因此他也对于一些鸟类有所了解。
尹航微微的摇头,他也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似乎有种被人注视的感觉,让他有些不自在。
“走吧!所有人做好准备!”
尹航开口吩咐,如今流寇劫匪攻势有所疲惫,他所等的时机也已经来了。
三百全服武装的骑兵都已经准备好了,这可是他花费了所有心血打造的精锐,为的就是等待时机,好一举大破流寇劫匪。
以三百之力,大破数千流寇劫匪,也足够让他尹航扬名了。
走下城楼,三百精兵已然着甲做好了准备,尹航一跃落在了最前方的骏马之上。
“将士们!灭敌杀寇就在今日,你们都做好了准备了吗?”
“做好了!”三百将士齐声大吼,气势如虹。
“好!”
尹航大笑一声,高声吼道:“开城门!”
城门缓缓打开,三百精兵宛如三千兵马,直接冲出城门,气势如虹,顷刻之间便杀的士气低落的流寇仓惶逃窜。
天空之上,一只夜莺盘旋了许久,最终落在了一棵枯树之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场人类的杀戮。
大量的血腥气息引起了无数明底暗底腐食性生物的觊觎,甚至连秃鹰的身影都在高空之上时隐时现。
所谓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其实仔细想想,确实颇为可笑,一旦逝去,依旧会成为别的生物口中的盘中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