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别跑呀,
我要嫁给你!
文/槐柠
我止住他的话,定定地望着他:“那你以后还会抱我吗?”
他动人的眉眼微微弯起,一个温柔的吻落至唇瓣。
“会。”
【一】
我成仙的那一日,据说天界所有好奇心旺盛的神仙都来了南天门,为的就是看我这个热闹。
虽说修炼多年,可我也是头一次见神仙扎堆出现,心里胆怯得很。
想着让羿仁帮帮忙,他却望着司弘上神伟岸的英姿,甚为着迷,全然把我这一个时辰前号称要“生死与共”的战友忘了个彻底。
好在受羿仁仰慕的这位司弘上神倒是颇为靠谱,只见这位人高马大的神君往人前一站,横眉竖目地冷哼道:“本君久战沙场未归,倒不知如今天界懒散淫逸之风盛行,连株含羞草成仙都要过来凑个热闹,看来是时候上报天帝好好整顿众仙家这不正之风了。”
司弘上神在天界资历颇高,那些神仙一听司弘开口,连忙讨饶,四下驾云各回各处司职去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毕竟我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株成仙的含羞草,自然有些稀罕,等这新鲜劲儿过了就好。
谁知红颜祸水,此后我被众仙家八卦的时日只长不短。
浩荡的九重天之上,灵气盎然,仙雾缭绕,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皆内蕴五彩华光。初入天界的我好似凡间话本中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对一切事物都好奇、兴奋,恨不得将这些华美的宝物全揽入怀中。
远处一抹泛着绛紫色的流光由远及近,宛如一颗流星那般耀眼夺目,近了仔细一瞧才看清是一位俊美的仙家。不知怎的,一见到他,我那颗一个时辰前才凝聚的仙心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
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我慌张地捂住胸口,生怕刚成就的仙心飞了出去。不知是否我过于紧张花了眼,遥遥半空中,那双深蕴星空的眸子似乎望向了我,然而那仙家转瞬便飞远了,我看得不太真切,也没多留意。
不知不觉过了三个月,在羿仁的帮助下,我顺利成为老君府上的一名仙侍,做些招待求药之客和送丹的杂务。一来二去,我便很快与大部分神仙熟络起来,经常无事时与众仙饮酒作乐,日子过得十分快活。
难怪凡间每个人都那么努力修炼,为了成仙六根清净,原来做仙如此逍遥自在,我不禁暗自庆幸。至于那位仙家,不知为何,他的身影自我飞升那日初见后我便时常想起,仙心总会变得温热、跳动剧烈。
虽然我尽量让自己淡忘此事,但时日越久,越发恼人,连同我一块喝酒的几位仙家都看出了端倪。
火苗童子最先向我探询:“甘凝,最近可有不顺心的事?”
“是啊,我看你这几天脸色差得很,初来天界必有诸多烦恼,憋在心里难受不如跟我们倾诉,多少让我们帮帮你。”钧芜仙子也应和道。
我心中颇为感动,想不到酒肉朋友们竟如此体贴关照我,于是我把自己见到一位仙家心跳加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不知为何,听完我的烦恼后,他们像打了鸡血似的,风风火火地就要拉着我去月老府上求一根红线。
我对他们口中的什么一见钟情、少女怀春一概不知,但也想找到自己心跳加速的答案,便任由他们带着。
【二】
月老府上人声鼎沸,全场的仙家个个不怀好意地盯着我,特别是一些仙女,目露凶光,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了。
大厅半空中悬浮着金光灿灿的“甘凝”与“渊华”四字,一缕缕纤细的红线将它们紧密连接在一起。
我扯扯火苗童子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询问这状况为何,不就是见了渊华帝君后心跳加速,以及我的名字和渊华帝君的名字之间有根红线连着?从前做草的时候,我还经常看到爬山虎、菟丝子它们缠着树木不放呢。
火苗童子紧张兮兮地用传音秘术向我解释。
原来渊华帝君是从天地间第一只凤凰陨落之地诞生的一团先天火灵,本应按照天道意承袭火神之位,谁知在化形之时受了一缕天魔之气污染,变成了非仙非魔的存在。因此他记恨魔族,帮助天界打了无数胜仗。为感其功,天帝封他为帝君享受清福。不过因为魔气在身,渊华帝君很少与仙家们打交道,担心误了他们的修行。
我不解,这不是跟几位上神的故事异曲同工吗?那又与我有何干系呢?
“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当世的几位男上神中只有司弘与渊华是暗蕴桃花的命数,司弘又是个五大三粗的络腮胡大汉,这些单身的仙女自然芳心暗许俊美的渊华帝君了。再加上蓉婵上神与渊华帝君私交甚好,你这情动的对象,可真不是个合适的人啊。”
我还欲追问蓉婵上神的事,大厅中的月老却是一声轻咳,和和气气地将众仙遣散,又将我单独留下。
拥挤的大厅一下子变得空荡寂静,唯有“甘凝”“渊华”四字孜孜不倦地发着微光。
月老伸手轻招,“甘凝”与“渊华”便分别落进了他的左右手。
“小友,你可知这红线为何物?”月老笑着问我。
见他语气温和,我也放下些许紧张,大胆地回道:“不知!”
“哈哈,看来小友有颗赤子之心哪。世间精怪草木,人妖鬼神,皆有缘法,我这红线便是指红尘之缘。”
红尘之缘……我望着月老手中的红线不断在四个字之间交织纠缠,看得实在眼晕,一堆晦涩难言的想法在脑中盘旋,加上来之前喝的仙酒后劲十足,最后看了眼那和我之名缠绕着的名字,我便失去了意识。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天昏迷后,月老轻抚着我的额头画了道灵符,独自对着大厅轻轻地叹息道:“他为了这片天地安宁付出了太多,孩子,不要再让他孤单下去了。”
宿醉后,我正在梦里享用着美酒佳肴,忽然被羿仁急匆匆地晃了起来,到嘴的鸭子全飞了。
“我的仙童哥哥,你莫不是忘了今日休假?干吗来叨扰我做美梦,当心我在司弘神君前告状,说你是个爱吵闹的男子!”我擦了擦口水威胁道。
羿仁一听这话瞬间动作轻柔:“你当知晓我是何人,自是不会在上神面前胡言乱语。只是这渊华帝君要的是草木之灵炼制的丹药,全老君府也只有你是木灵成仙能施法保药性不损,因此……”
因此,一个时辰后我便端着丹药出现在渊华宫前,由一位清丽秀雅的侍女姐姐引我见帝君。
说来天界大大小小的神仙我不说都交好,也起码混了个脸熟,唯独这渊华帝君难觅其踪。偏偏他既是我红线连系的对象,又是那天我惊鸿一瞥的紫衣仙家。
我偷偷瞄了眼侍女姐姐,她看起来端庄优雅,与天界的其他仙女姐姐并无不同,想来是昨夜的八卦还需一段时间酝酿发酵。幸好幸好,如果消息传得太快,那我现在怎么还敢往帝君寝殿走,这简直比狐狸精还狐狸精啊!
入了帝君寝殿,侍女姐姐便退了下去。
想必是因帝君深居简出的缘故,这寝殿装潢得十分别致。大到墙壁上栩栩如生的凤凰雕塑,小到我此刻踩着的朱雀羽毛编织的地毯,无一不彰显着帝君大人的身份高贵、财力雄厚。
床榻上被华光纱帐遮掩的男子慵懒闲适地侧躺着,我心里默念了几遍大悲咒,清了清嗓子:“小仙乃老君府甘凝仙侍,特来为帝君送……送拒绝抱抱丹?”看到瓶子上仙丹的奇葩名字,我不禁提高了分贝。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刚想道歉,却没想到一阵劲风袭来,一个炽热的怀抱将我紧紧环绕,男子粗重的喘息似乎吹进了我心里,让我的仙心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
我有些晕晕乎乎,帝君这……莫非当初他中的是淫魔之气?
【三】
殿中造型精美的凤凰香炉不断地升腾着安神静心的袅袅檀香,但明显无甚作用。我简直欲哭无泪,只是来送个丹药竟被堂堂帝君轻薄,这番情景若在凡间的话本子里,必定是判我不知羞耻勾引上神。
我偷偷盘算着此时用毕生功力打飞渊华的利弊,又瞥了眼容颜惊人的帝君,生生制住了自己不理智的想法。
这时,渊华帝君忽然发出一声沙哑的呻吟,似乎勾起了我成仙以来压抑许久的含羞草本能,一股灼热的欲望驱使着我把手放在帝君背上,缓缓摩挲。
他只着一身轻薄的亵衣,硬朗的肌肉线条触手可及,除此之外,还有一道道狰狞的疤痕。
渊华一直微闭的双眸陡然睁开,吓了我一跳。他盯着我,咬牙切齿道:“纵使本座毒性发作,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轻薄到我身上来的,还不松手?老君净养些狐媚子,祸乱天界。”
嘿,这团几十万年的破柴火还真是什么都敢讲。明明自己人前君子,人后痞子,却污蔑我是狐媚子!想想除了二百年前那件事,无论是做草做妖还是做仙,我就没被人占过便宜,孰料今日竟被个“老头儿”揩了油,还被强权压制。
我当下气性上头,一双手将渊华抱得更紧了,嘴上也丝毫不让步:“小仙并非狐媚之流,是开天辟地来第一株化仙的含羞草。平日小仙也是知晓自己爱拥抱事物的本性,所以不与人过多接触,但如今可是帝君先轻薄于小仙的,自然是怪不得小仙了。”
听我解释完,渊华清冷的脸上竟飞起两团红霞。见了此景,我不禁啧啧称奇,天底下竟有这般占其他姑娘便宜自己还害羞的男子,真是天界大了什么样的仙都有。但渊华帝君的脸皮之厚实乃我平生之罕见,明明红脸红了许久,他却依然没有松手的意思。
好吧,那我也舍命陪君子。
于是,侍女姐姐进来便见到我俩紧紧相拥的不堪景象,她显然是头一回见自家主人做此龌龊之事,瞪着颇大的眼睛,磕磕绊绊着什么也说不出。
还是渊华命她捡起掉落的药瓶才解了围。
那药似乎很有用,渊华吃下丹药后非常轻松地放开了我,然后用会说话似的冷眼盯着我。
我识趣地也松了手,只是举手投足间灵力的运行有种莫名的阻碍,我也没在意,默默地整理起衣襟来。
侍女姐姐的眼神在我们之间来回打量,不知她心里在揣测些什么。
渊华整理好形象后,淡淡地吩咐侍女姐姐退下。
偌大的寝宫里,气氛越发不对。
我借此机会欣赏着他俊美的面容、修长挺拔的身姿、清高孤傲的气质,不愧是被狐朋狗友夸到天上去的人物,名副其实啊。
许是我的目光太过露骨,渊华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顿时收敛了。
见我老实后,他才开口解释道:“两百年前,本座与魔族征战之时遭小人暗算,虽遇贵人相救,但留下了一个隐疾。”
隐疾……我望着渊华涨红的脸色,颇为古怪,魔族之人也真是恶趣味,难道想用这种方式来让渊华羞愤而死?
帝君大人避开我古怪的目光,继续道:“这么多年来,每当本座想拥抱之时,都是闭关运功压制,长此以往,这病却越发严重,故而本座才向老君求助……谁知你身上的灵力似乎与我的身体产生共鸣,此前才压制不住。”
“这样啊……”
“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你便回去吧,下个月送药的时候别自己进来就是了。”
回去的路上,不知为何,我依然心神不宁,渊华的身影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说起来,他病发时的模样还真是可爱啊……念及此,我浑身莫名变得灼热起来。
我连忙赶往自己的住处,半路遇见疑惑的羿仁,我都随便找个理由敷衍了过去。身上的异样让我颇为不适,我只想回房好好洗个冷水澡。
谁知天不遂人愿,我一打开房门,就看到了随便披了身绛紫色长袍、长发散乱的渊华。他一见我,马上扑到我身上,而我也本能地抱紧了他。他眼神迷离又咬牙切齿地粗喘道:“你的灵力好像刺激了本座的病症,它发作得越发厉害了。本座,实在忍不住。”
我长叹一声,觉得自己像是被登徒子花言巧语欺骗的无知少女。
【四】
那日过后,素来深居简出的渊华突然频繁进出老君府,此事自然引起广大仙友七嘴八舌的猜测。数日没参与酒会的我偶然去了一次,我一到场,全场的仙友们顿时停下谈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我。
饶是在凡间摸爬滚打数百年的我也有些受不住,还好火苗童子、钧芜仙子他们主动拉过我到桌上喝酒,缓解了我的尴尬。
大为感动的我见他们欲言又止的模样,大方道:“我知你们心里有不少疑问,尽管问,我必定知无不言。”
钧芜仙子看来憋了很久,立马提问:“听渊华宫的仙侍姐姐说,你已经……已经是帝君的入幕之宾了,这是真的吗?”
对上她求知若渴的眼神,我实在忍不住喷出了刚入口的琼浆,这是什么离谱的传言!那位姐姐看着优雅,没想到竟是个长舌妇!
我再看周围竖起耳朵的众仙家,连忙以身体不适为由躲回住处。
回去的路上,我遇到了传闻中与渊华私交甚好的蓉婵上神。
她是司掌世间草木之神,即使我已经成仙,我见了她还是有些敬畏,更何况我私底下还与渊华不清不楚,我慌忙作揖后就想逃走。
“你身上的灵力气息与帝君竟有些相似……”蓉婵上神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我,“明明一个是草木之精,一个是先天火灵,你们的灵力本应是相克的啊,奇怪奇怪。”
我只得定住身。莹白的月光倾泻于她的发间,我被她的美貌所惊到,愣在原地说不出话。
“罢了,看你一副糊涂样也说不出什么。你把这枚玉佩交给帝君,回头送你点礼物。”
草木清香随风而逝,佳人已不在原地。我手中握着淡青色的凤凰玉佩,心想,若是未与渊华产生些奇怪的纠葛,蓉婵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回了房,不出意外地,渊华已早早地进了我的房间。此时,他正在调息,淡紫色的灵光随着他的呼吸一闪一烁。
我还从没仔细端详过他修炼时的模样,如瀑的长发披在背上,英挺立体的轮廓在暗中更显深邃。
他好像察觉到动静,迅速收了功。
看见是我后,他先是习惯性地红了脸,然后有些不自然地说:“你回来了啊。”
我忍不住腹诽,一个活了几十万年的老男人比我这棵芳草还要娇羞。
渊华帝君害羞归害羞,身体还是诚实地向我敞开怀抱,宛如一个跟“丈夫”闹别扭的“小娇妻”。我只好充当恶人,换上一副浪荡子的神情,上前紧紧抱住他。
他发出一声古怪的闷哼,梗着脖子道:“你倒是越抱越顺手,要不是这个病,你能抱到如此完美的男人吗?”
“不能,不能。”
“你能与如此英俊的男人这般亲密吗?”
“不能,不能。”
“唉,本座向来守身如玉,几十万年不近女色,没想到竟被个小仙这般轻薄。”
“是啊,是啊。”
……
经过这些时日亲密的相处,我与渊华已是熟悉许多,他的性情我也摸了个门儿清。简言之,这位高高在上的帝君是个口是心非、面冷心热,而且需要经常顺毛的性子,还好我这人心胸宽广,哄一哄他自然不在话下。
说来,别的男人我不清楚,渊华的怀抱的确很舒服。从前做草之时,我“抱”的尽是些飞虫,长得丑不说,还一直挣扎,弄得我心力交瘁。
抱着渊华的感受很不同,他最喜穿着雪蚕丝制成的薄衫,柔软顺滑似无物,我甚至能感受到衣衫下他肌肤的触感和温度。渊华拥抱时不爱说话,大多数时候我都是静静地听他绵长的呼吸声、略快的心跳声,怔怔地出神。
忽然,我觉得心中某处有些异样,而我也没压抑,直接对视他那双凤眸。
“不知帝君觉得这些阴错阳差的拥抱,如何?”
他皱了皱眉,垂下眼没有开口。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心头的冲动变成难解的酸涩和慌乱。刚好察觉灵力本能快要结束,我准备就此松手装作如往常一般。
谁知患难见真情,许久不见的羿仁竟在此时破门而入,哭哭啼啼地叫嚷:“甘凝你要帮帮我,司弘上神都不理我。”
一个暗中仰慕神君的朋友,一对地位悬殊却紧紧相拥的男女,三人在尴尬的气氛中僵持了好一会儿。
还是我先勉强一笑:“那你,要一起吗?”
【五】
身为老君座下炼丹童子的羿仁,与常年戍守天魔交界处的司弘上神本不该有交集。而追根溯源,此事还与我有些干系。
数月前,我刚刚再次修成人形,为了防止再遇那吸取灵力的怪鸟,便离开了从小居住的琼林,踏上游历天下的旅途。一次,我在一处洞天福地得了好处,灵力比起从前埋头苦修时涨得更快。尝了甜头后,我开始有意识地寻找洞天福地。
偶然的机会,我发现一处地下洞穴内隐秘的灵气,便满心欢喜地进去,却见一青衫少年用一件葫芦法宝在吸取那珍贵的万年石乳的灵液。
那少年自然是下界采药而来的羿仁,我本以为我会与他因争夺宝物而打起来(游历天下数月,尔虞我诈见得颇多),谁知他收了一会儿便停下,拘谨地朝我一笑,表示他已经取了足够的量,剩下的灵液,我可以随便收取。
我行走天下也算识人无数,但这宝物在手边还愿分享的人真是世间罕有。我愣了一会儿,然后想着,这么珍贵的灵液不要白不要,大不了打一架,看这小白脸的模样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收取完石乳的灵液,他的确老老实实地待在一旁调息。
我顿时对他生出些好感来,这般正直的人珍贵得很。
我一边收取灵液,一边主动跟他攀谈。两人相谈甚欢,他也一改初见的拘谨,颇为逗趣。
意外突然发生!
当时我们都不知道此地下洞穴竟与天魔交界处的地底相通。魔气近身时,我还在与羿仁讲述游历时遇见的趣事,一个晃神,羿仁挡在我身前,生生挨了魔头一掌。
我接住被重伤的羿仁,他交代我快逃后便昏了过去。这魔头修为很高,但我如果那么容易认输的话,就不是含羞草族第一勇士了。
我恨恨地看了眼那魔头,将收取到的万年石乳灵液一饮而尽,凭借暴涨的灵力与他缠斗许久。
就在我灵力不支时,感知到魔族气息的司弘上神及时赶来,救了我们。
羿仁醒来第一眼便见到“俊朗潇洒”的司弘细心地为他检查身体,他感激不尽。而我在司弘的帮助下成功炼化了大量灵液,意外引来天劫,但或许是因为我重修的缘故,我有惊无险地度过了此劫,成为第一株成仙的含羞草。
“这么说来,司弘就是你俩的救命恩人了。”渊华冷淡地扫视我们,语气不善。
我和羿仁一起点头。
他又看向羿仁:“那为何只有你仰慕他,按理说甘凝受其恩更多,应该以身相许才是?”
我被渊华的想象力震撼到了,且不说我向来不信一见钟情这样的戏码,光看司弘满脸胡楂的糙汉样就没心思了。
羿仁解释道:“小仙初见上神便觉神似小仙凡人时邻居家考上武状元的一位哥哥,小仙自小就崇拜那位哥哥,受其颇多照顾,还没机会报答那位哥哥,他便因病逝世。当时一见上神只觉哥哥恍然在世,就忍不住设法亲近,报答恩德……”
说着,羿仁眼眶泛红。我见了忍不住心疼,上前抚慰他。
渊华听完羿仁的讲述后,似乎在思量着什么,最后开口:“你那位哥哥是不是名唤成蹊?”
羿仁连忙应是。
渊华摸摸下巴,似笑非笑道:“百年前司弘修炼出了岔子,为解心魔,特地下凡历劫,投胎一猎户家,名唤成蹊。不知小仙童的哥哥是何时过的世?”
我听此惊天大料,兴奋不已,见羿仁仍一副痴傻模样,十分恨铁不成钢地晃起他的肩膀。
“你还不赶紧找机会和你的成蹊哥哥相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到时候和上神有了关系可别忘了我这还在做仙侍的战友啊!”
羿仁听完,神色古怪地在我和渊华之间打量:“你不是都和帝君,那样了吗?”
饶是我自诩含羞草族第一勇士,还真说不清这笔糊涂账,本想扯些蹩脚的理由糊弄过去,谁知渊华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面带潮红地敷衍羿仁:“你见什么就是什么,再多的也不是你能知道的。本座能给你和司弘制造机会,这事就……”
“好!多谢帝君!”羿仁完全把我忘在一边,很是兴奋。
渊华走后,他还是兴奋得上蹿下跳,没个安宁。
看着开心的羿仁,我心中的酸涩也淡去不少,只是渊华的怀抱温暖得令人眷恋,在从前人生数百年中我从未感受过。
【六】
经过这段时间的不断研究,我与渊华大概总结出了这病的一些发作规律。随着拥抱次数的增加,这病症的持续时间越来越短,发作的力度也轻微了不少。
故而我今天才有空下凡为渊华找些消去疤痕的草药。
临走前,听到了火苗童子他们八卦渊华又去了蓉婵那儿,还替我打抱不平。
我觉得其实这才是一切该有的样子,上神配帝君,一株能治病的仙草是配不上帝君的,月老的红线应该是牵错了人吧。
采下山崖上最后的凝血草后,我准备起身飞向天界,打算将草药与玉佩一并给了渊华便一别两宽。
不料飞至五重天之时,滚滚魔气从云中突现,我避闪不及,中了一道锋利的剑芒。
“嘁,又不是渊华,怎么现在本座的追踪术法老是认错人。”
我快速止住血,定睛一看,竟是那日偷袭我和羿仁的魔头。
他也认出我来,轻蔑一笑:“原来是你这小草,上次算你命大,本座当时受了重伤,这次你就是喝一百瓶石乳灵液也不是本座的对手。”
我运起全身灵力,小心翼翼地提防着他,当时他深受重伤都能从司弘上神手下逃脱,我自然不会傻傻地跟他拼命。
突然,魔气中飞射出一道流光将我缠得结结实实,连灵力都被禁锢,我全然动弹不得。
“本座身为魔界第七魔主,岂会让个小仙逃走,看你是个草木之灵,想必炼成丹药一定效果不错。”
我慌乱地挣扎着,可还是分毫力气使不出。看着那魔头邪笑着越来越近,我不禁绝望,情不自禁地叫出那个人的名字——
“渊华!”
突然,我的额头上显现出灿金色的符文,半空中出现一团绛紫色的火焰,嘹亮的凤鸣从中传出。
那魔头冷哼道:“果然这小草跟你关系匪浅啊,竟能用灵力本属召唤你现身。”
我愣愣地看着那从天而降的凤凰,脑海中的记忆潮水般涌现。
两百年前我第一次修出人身,不顾族内禁令,偷溜出琼林。在附近一处小山谷玩耍时眼见天空忽然布满绛紫色的火焰,如同晚霞浮现,美得动人心魄。我正兴奋地欣赏着美景时,却见火焰中心一抹流光直直坠入谷中。
出于好奇,我凑上前去看,发现了一只昏迷的大鸟。见猎心喜,我十分手贱地戳了戳此鸟,谁知手指被股强烈的吸力黏在鸟身上,动弹不得,更可怕的是我的灵力不受控制地狂泄而出。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苦修的灵力成了他人嫁衣,简直欲哭无泪,直到我连维持人形的修为都不够了昏迷过去,这吸力才停止。
之后,我被长老们发现带回琼林,重新修炼。
我回过神来。
此时,渊华正在空中与魔头打斗,他化为人身,身着凤铠,手执烈焰之剑,恍若战神亲临,是我从未见过的模样。
司弘和羿仁扶起我,司弘简单问候了一下我便上前助战。那魔头显然没吹牛皮,面对两位上神的进攻他仍能不落下风。
羿仁着急道:“可惜渊华帝君隐疾未愈,又没有蓉婵上神的储灵玉,不然早把这魔头打得灰飞烟灭。”
“储灵玉?”我赶紧掏出蓉婵上神交给我的玉佩,将灵力全部输入其中。
“这是储灵玉?”羿仁吃惊,“你这是做什么?你的木灵力怎么能帮得上帝君!”
“别问了,快把玉佩给渊华,相信我。”说完,我便耗尽灵力昏睡过去。
好温暖、好安心的气息,冥界原来是这样的吗?我悠悠醒转,看清了眼前人英俊的面容。
“渊华?”
“是我。”他摩挲着我的肩,终于不再是傲娇的模样。
“魔主已经被我重创,没个上千年连人形都修不出来。”
我抱紧了他有些僵硬的身体,头埋进他的胸膛。嗯,他的心跳比我的还快。
“当初我重伤身体自动涅槃疗伤,需吸取大量灵力,偏偏你的木灵之气不容于我本身的火灵力。那个魔主曾在我身上下的追踪印记误打误撞被传到你身体里,而我也遗留下含羞草爱拥抱活物的毛病,这些是在蓉婵检查后得到的结论。”
我止住他的话,定定地望着他:“那你以后还会抱我吗?”
他动人的眉眼微微弯起,一个温柔的吻落至我唇瓣。
“会。”
“以后不要再傲娇了。”
“我哪有!”
“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