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骁骑将军颇有战功,但也不能藐视国法吧,仗着九王爷的威势,就可以堂而皇之的骑马带刀横穿朱雀长街?”
“不行吗?”皇帝压低了声音说道。
“当然……”曹司空犹豫了下,继而说道:“可是一个嚣张跋扈,一个拥兵自重,我大唐国风迟早要被他们……”
大唐皇帝李太清终于忍不住了,喝声问道:“被他们什么?”
二人哑口无言,只是低下头去,暂时压制住对九王爷李奕及骁骑将军李玄廷的不满。
皇帝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他也是被这俩不争气的臣子整得烦闷,“如果你们能有些建树,做些实事出来,那朱雀街玄武门随便你们闯。”
果然,此话一出,两个老小儿瞬间占不住理了,平日里嘴上功夫出类拔萃但是正经地方一点儿用不到的曹司空和陈国公互看一眼,再次把头埋了下去。
“好了,老九家里的二小子不是被不知名刀客伤到了吗,李将军心急也是情理之中,不要再提此事了。”
皇帝说罢,便闭目养神起来,留下曹司空与陈九平面面相觑,好在一旁的大太监高呈给二人使了眼色,示意二人可以先行离开,他们这才灰溜溜退出了金光殿之外。
“走了?”
“走了!”高呈回禀皇上道。
“那刀客底细查到了?”皇帝十分舒坦的半躺在龙椅上,眼睛微微闭着,学那道家的吐纳之法,调理呼吸气海。
高呈再次回答:“查清楚了,那刀客从阳关而来,常年于北庭活动,是漠北唯一存在的刀客。”说到这里,高呈觉得似乎有必要再说些什么,他接着补充:“他今年正好二十……”
“二十?”皇帝突然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然后长叹了一口气,“笙珞远走大漠也有个二十年了吧。”
自顾自的说着,皇帝忽然感觉出了些什么来,他把眼神投向来了太监高呈,高呈没有言语,只是别有深意的冲着皇帝点了点头。
“不会真是吧。”
李笙珞是谁,她可是当今皇上曾经最为疼惜的妹妹啊。那年若不是这位皇上带着她可爱俏皮的妹妹溜出皇宫玩耍,若不是正好八月中秋节,若不是那巷陌佳人偏偏回眸,也不会看到一个带刀浪子。
这一看啊,就是一辈子。
“世人皆望皇城高,却不知这皇城寸寸薄凉骨!”皇帝莫名其妙的抽噎着嘀咕出来这么一句,声音不算大,也只是恰好给高呈听了个清楚明白。
高呈体会到了皇帝的三分惆怅七分无奈,却也是没资格言说皇家之事,只是话机一转,道:“说来那刀客也是百年难遇的天才了,他背一把朴刀苦行千里而来,与九王爷家二世子过了百余招,一旁的五境高手南柯上师也看不出刀客的境界,谁又能料得到他战意最盛之时,竟一步入了真玄,之后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又以雷劫毁去肉身,羽化飞升!”
“天天念叨,天天念叨,老高啊你说了多少遍了?”皇帝颇为不耐烦。
高呈苦笑:“奴才的意思是,若那年轻刀客真是……真是那故人的孩子,这不是咱皇家之幸嘛。”
皇帝瞪了一眼那谄媚奉承却又忠心贴心的老太监,老太监高呈可能也是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妥,连连自己掌嘴。
“晚些时候,替朕走一趟九王府,再把雪国进贡的天山雪莲和南国进贡的百年人参带上,就说朕记挂着澜儿呢。”
“老奴记下了。”高呈弯身接旨。
傍晚十分,晚风吹拂着护城河上飘曳的小舟,小舟从上游飘到了下游,那舟里的逍遥艳曲也是传扬了一路,听者皆沉醉不知归途。
话说李玄廷见过王妃后,便自行回到房中歇息,黄昏时才来到大厅,与王爷王妃相坐一堂,谈些家中以及长安近些日子发生的趣事。
副将韩风常年跟随李玄廷出生入死,而管家老李打小儿就被寄养在王府,所以这两个也算半个九王府的人,也就不用避嫌什么的,一人一边站在大厅两侧。
只是因为这些天了李秋澜没有丝毫起色,所以除了门外的两个侍婢以外,他的房中也没有什么人。
天渐渐黑了下来,夜色撩人,长安城的灯火一如既往。
正当李家人在大厅闲谈的时候,幽静的李秋澜房中发生了诡异的一幕。
李秋澜的身体缓缓向上浮动,一点一点漂浮到距离床面二三尺的地方,与床平行。
他的身体透着奇异的白色光芒,然而四肢与身体的血脉却隐隐是金色的,那金色的光芒顺着脉络从心腹处流动至四肢末端,继而又从末端回流之头顶,每每回流金光更盛。
金光闪闪光芒溢出房间,门外守护二世子的两个女婢扭头看到这一景象,纷纷捂嘴惊叹。
“快去告诉王爷王妃!”
一个女婢飞快跑开,另一个退后几步,看着耀眼金光包裹着房间,不敢上前。
“王爷王妃……”
一个十分急促的声音传来,大厅中王爷王妃和其他几人接着便看见跑过来的人正是守在世子门前的侍婢,他们已有察觉定是李秋澜出了什么事,赶紧统统站起。
女婢碎步跨入,不待喘口气的,就急忙说:“世子房中金光熠熠,十分奇特!”
王爷李奕与李玄廷对视一眼,二人抢先一步奔出,其他人跟在后边,朝着李秋澜房间的方向而去。
几人穿过走廊,未近世子房间,便观前方通明,金黄色的光芒照耀着四方天地,此时已引来了不少的府中下人和带刀护卫。
李奕和李玄廷大步靠近,先前就守在门口的女婢早已被这景象吓得花容失色的跑到二人面前,李玄廷拍拍她的肩膀,将她拉去一边。
“这是怎么回事?”纵横江湖与庙堂几十年的李奕,见过许多大场面,但这等奇特景象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李玄廷自然也不曾见过,但都已过五境的二人显然能够感知到房中有不小的纯元真气在流动,可是他们不愿轻举妄动,以免出现其他意外。
金黄色的光芒奇亮无比,甚至金光中心,那极亮极耀眼处,根本无法窥见李秋澜的房间轮廓。
九王府外长街,坐在轿子中的太监高呈,被手下人提醒了下,他揭开帘子便望见王府方向有金光生辉,璀璨夺目,对抬轿的人催促了声,“加快脚程!”
……
幻境
云巅之上,寒风凛凛,苍鹰呼啸而过,惊醒了梦中之人。
李秋澜揉揉惺忪睡眼,恍惚间竟被吓了一跳。
自己何时置身于苍穹之上,脚下竟是山河万里,目光所及之处却是橘黄色的太阳,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寒风穿身而过,那种凉意不像是假的,只是这一切太过虚幻。
这时,忽然一只白鹭由更高处俯冲而来,李秋澜下意识后退,却莫名一脚踩空坠了下去,疾风擦耳而过,他的身体不受控制不断下落。
白鹭赫然而至,挥动双翅,旋转身体犹如一根白色羽箭,掠空疾飞到李秋澜身下,将他托起。
缓缓上升之间,李秋澜借力翻身,立在白鹭背上。一人一鹭,潇洒直入云天。
这感觉是李秋澜从未感受过的,他的身心仿佛都被洗涤净化,周身经脉通透舒畅,再无之前郁阻之感,而且令他疑惑的是他如今能随意控制体内纯元真气。
待李秋澜再次来到云峰之上,那白鹭忽然抽身离开,不过这次李秋澜暗提真气,是稳稳站在了云上。
他观察那白鹭举止,只见白鹭于他身前翱翔盘旋,上至九霄下到山巅,似乎这灵物激动喜悦,不知疲倦似的飞个不停。
李秋澜也饶有兴趣的看着,同时他的身体正发生变化。那一道道筋脉暗自爆响,噼里啪啦,像小鸟破壳而出的声音。每一道筋脉爆裂即生长,生长亦是突破,一次次突破令李秋澜周身气海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修习武道先修其气,而从来察觉不到气海翻涌的李秋澜此刻那丹田内的气汩汩流淌,无穷无尽不可遏制又肆意生长,配合着不断重生的筋脉,气流动全身。
一根根血脉透着金光,充盈饱满,李秋澜试着提气,将那股气劲运行三十六个周天,顺便冲破奇经八脉。一道道黄蓝色的光芒从李秋澜身上脱出,便是他一次次气劲的升华。十分古怪的是在李秋澜推行气劲力道的时候,那白鹭一直在他前方徘徊旋转,时而腾翅,时而飘曳,像在跟他示好一般。
闭目冲穴完成,李秋澜忽然睁开双目,目光皎洁如辉如月,他恍然大悟:“这便是五品之境,这便是……域?”
语罢,那白鹭再次飞至李秋澜面前,对着李秋澜竟是点了点头,李秋澜愕然刹那,白鹭猛挥翅膀,纵飞而起,直入九霄云天之外,感觉到必有蹊跷的李秋澜抬眼朝上一看。
一道银色羽光垂直而下,停在李秋澜面前,他定睛一看,是把银白色的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