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自身为立场,云纹拳套为媒介,吸纳无穷无尽的力量,天地昏暗,周围围观的人再次退散开去,但陌西风原地不动,反而显得甚是轻松。
“你不惧吗?”李秋澜大声问道。
站在别人的立场中,面迎狂风,他却无所畏惧,也许无所畏惧才是他,才是漠北第一刀客!
他终于动了,这一动,令李秋澜身后的南柯上师揪起了心,令三楼密处观望的拈花楼主沈君晗和小黑紧紧皱起眉头。
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什么言语,他缓步朝着李秋澜走去。难以置信,他难道不知道李秋澜现在身体里的力量有多强大吗,他为什么还在往前走。
北歌被陌西风拖在地上,刀锋划过地砖,迸射出火花,他的气海翻涌,六脉运行,周身竟燃起金色光芒,光芒渐盛,照耀天地四方,此间顷刻由昏暗变为明净!
陌西风一脚踏入半空,双手举刀,大喝一声,一步跨出,居然入了六境真玄,北歌落下,凛冽刀锋划破长空,直指李秋澜而来。
李秋澜情急之下,舍尽所有力量,猛的一挥,以云纹拳套傍身,他双拳攻击,幽蓝色拳风突兀而出。
北歌直接撕破那道拳风,眼看刀刃就要落在李秋澜头顶。危难之间,陌西风目光如炬,看透李秋澜多年不能破镜之因,他经脉顺行却不互通,丹田淤阻,此乃先天生长,但倘若自己以真玄境的强大气劲打散他的经脉,接着重构他体内经脉筋络,应该可以助他重新修炼。
眨眼之间,陌西风空中翻飞,将刀甩出,插在后方地面,接着他盯着李秋澜,一掌拍出,身形转瞬之间恍惚至李秋澜身前,掌心重创李秋澜胸膛,李秋澜破天一吼,双目圆睁,这时陌西风掌劲直接打碎李秋澜周身所有脉络。
“世子!”不知缘由的上师以为陌西风试图杀害李秋澜,一拳攻上去,陌西风转身躲开的同时,趁机抽走李秋澜双臂的云纹拳套。
李秋澜身体一软,直接瘫倒在地,昏睡不醒,南柯上师搀起他却发现他的身体如一滩烂泥,竟是筋骨经脉碎了全部。
南柯上师知道自己不是陌西风的对手,他抱起李秋澜,双腿一蹬,纵越而飞,去了九王府的方向。
此时大战算是告一段落,但远远围观的胆大之人,却不敢上前,他们哪里见到过这等阵仗,那陌西风如天神也似魔鬼,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却也威慑众人。
“一切是该结束了!”
陌西风拿起刀将刀甩上空中,然后自己戴上云纹拳套,周身再起金光,北歌落于身前,他催动云纹拳套的力量双掌拍向刀身两面,那北歌溢散狂霸之气,剧烈振动起来。
金光像气流一般注入北歌刀内,刀不断晃动,却无法脱离陌西风的掌控,直到金光充斥于北歌之中,那刀通体泛着金光,再无半点血杀之气,接着云纹拳套从陌西风双臂脱出,一左一右将北歌夹在中间,然后那拳套缓缓变形如刀一般大小时,左右贴合,成了云纹刀鞘。
此时才算封刀完成,陌西风下意识的露出笑容,十年风雨生死间,今日尘归尘,土归土,也许这便是他的命吧。
陌西风望了望东方极远处,将北歌使力抛入长空,那是茫茫东海的方向。
底下人还在看着,楼中沈君晗也在看着,他们都想知道这个一步入真玄的年轻人接下来要干嘛。
他们如何也想不到啊,那没了刀的刀客,仰天长啸,右臂指天,终是引下万丈雷劫,他以真玄境界修为催动九天雷劫劈向本体。
电闪雷鸣,风急雨骤,雷劫降下击中陌西风,众人努力睁开双目看着那空中,只是一瞬,陌西风便爆体而亡!
一个月后。
洗剑庐太乙厅前,众弟子列阵在前,长老们忧忧苦思。
原来是厅前有一个下山历练归来的弟子为众长老描述当时场景。“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一个长老急问。
“只是下一步,他便跃上高空,封刀自焚!”
“封刀自焚?”
“是!封刀自焚,解了肉身。”
“解了肉身?”
“我仔细看过了,肉身灰飞烟灭,不留痕迹,再说那九天雷劫纵是仙人怕也得劈了个外焦里嫩吧。”弟子后边那句小声嘀咕着说出。
洗剑庐掌门人久久不说话,低头沉思,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着几位师兄和弟子,大声惊呼:“是羽化,是羽化,是羽化!”
连连三遍,掷地有声,响彻青云殿内外,几位师兄靠过来,皆皱起眉头,显然他们也已经有所顿悟,这哪里是自焚,这哪里是毁了肉身,这是羽化,是七境之最,是传说中才存在的境界啊!
那刀客自漠北而来,执一把北歌狂刀,一步入真玄,下一步便是引九天雷劫羽化飞升……
而此时的长安城外官道上,马蹄哒哒,一队六百人的骑兵飞驰而过,惊醒了树上歇脚的小鸟。
皇城外,朱雀大街东侧九王府中,人人眉头紧皱,难掩愁苦面色。
二世子自从一个多月前与关外刀客一战后便昏睡不醒,他的全身筋骨脉络皆已断裂,碎成小节,能尚有残息,完全是靠着陌西风的一道纯元真气在支撑着。
“大夫,我儿怎样了。”
李秋澜房中,李奕于旁边不停踱步,看来颇为烦闷,他的夫人九王妃低声问了句刚为二世子诊断完毕的宫中太医。
太医摇了摇头,叹口气说道:“王爷王妃,我从五岁起便熟背医典,至今诊治的病人也有千余,但世子爷的病症我却毫无头绪。按常理来说,筋脉俱裂,必定当场暴毙而亡,但那不知名刀客为世子爷灌输真气,我猜想他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怎会出演挑衅我儿,还将我儿打成这样……”王妃语气铿锵,随着身子轻颤,又痛哭起来。
王爷示意一边的侍女搀扶王妃离开,“王妃,你先去休息休息吧,等廷儿回家,我让他去你房中请安。”
另一边,坊间大街,一队兵马加速前行,两侧的百姓见状连忙让道。
“这谁啊,好生威风。”
“骁骑将军李玄廷和李家的烈火飞骑,”
不消片刻,穿着火红铠甲的骑兵和战马停在了九王府门前,早在门口等候多时的管家抬眼看见大将军荣归,大步下了门前三层石阶,“将军!”
一身火红色的战甲,火红色的头盔,以及他胸前那个龙形图腾,是烈火飞骑的特征,根据国法,只有皇族以及皇帝钦点军队才能在战服纹有龙形图腾,所以传说烈火飞骑也是皇帝的亲兵,这也是为什么李玄廷可以在没有诏令的情况下从边关赶回并有胆子横穿朱雀长街的缘由,放在旁的人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穿甲带刀在长安横行。
李玄廷与副将下马,大步冲向王府,管家紧随其后。
“二弟怎么样了?”
“未有起色。”
“太医找遍了?”
“宫中太医,江湖名医,皆没有办法。”
管家的话让李玄廷更揪心了,他自从知道李秋澜被打成重伤就从边关赶回,一路风尘,心里挂念的都是这个弟弟。眼下横穿几个回廊,绕过大堂,径直奔向李秋澜房中。
来到门前,他推门而入,“父亲。”
九王爷点点头,二人一同看向床榻上昏睡不醒,脸色苍白的李秋澜。
副将给九王爷行礼完退到一边,李玄廷走到他二弟床边,探上手去搭在李秋澜脉上,隔了一息他就放手了。
竟真的没有脉象,且气息微弱。李玄廷看着九王爷,说道:“爹,澜儿与那关外刀客大战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在我看来,那刀客碎了澜儿体内经脉,又强行为他注入真玄境真气,是想以他的真气重新修复澜儿的所有筋脉。”
九王爷不说话,示意管家去把门关上,然后才开口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已经一个月过去了,澜儿身体没有丝毫变化,我又怕你娘担忧,所以……”
李玄廷六岁初习武便破了晓境,之后一年洞天,一年破命,十岁上武当山学剑观云,入无相境,十六岁下山参军,十八岁上阵杀敌,面对敌方重重包围,于绝命之地入上清境,自此他便成为唐国最年轻破镜最快的五境高手。而九王爷李奕自不必说,他从小习武,一生刻苦修行,功力深厚,所以他们其实一早明白李秋澜兴许会有转机。
“只是母亲一向疼爱澜儿,这次澜儿昏睡不醒,真是让母亲担忧了。”李玄廷摇了摇头。
“你去看看你娘吧,然后去休息,一路奔波也辛苦了。”
“是,父亲。”李玄廷出了门,副将跟随其后。
李奕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李秋澜,低着头走出屋子。
皇城,金光大殿,曹司空与国公陈九平二人对皇帝行臣子礼。
先前皇帝已经知道了李玄廷带烈火飞骑返程直入长安的消息,曹司空便携陈九平急忙赶进皇城想趁机参李玄廷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