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聪明非常,跟在沈珺晗身边这么久,颇有眼色,他看见羽清清低下头略有惋惜神色,便问:“公主姐姐找那乞丐做什么?”
“昨夜他来我房中,我一开始都没有察觉到,可见此人非同寻常。”
“一个乞丐怎能轻松绕过我四下安排的护卫,而且还有您的白衣剑士,他怎么做到的?”
小黑皱着眉头,迅速在脑中过滤当今长安城功力在三品破命境界之上且轻功极好的人,但想了许多人他都否定了,因为他无法理解什么人会扮成乞丐来冒犯拈花楼,整个长安城乃至中原江湖,有谁不忌惮于拈花楼这位沈楼主呢?
小莲也为自家公主绞尽脑汁想着原因,毕竟是玷污了公主的清白之身,没能亲手挖去那腌臜乞丐的双眼实在可惜,不过如今人已经死了,也不好多说什么,“哦,公主,我想起来了,昨日我们路过长街时,路边就有一双明亮有神的锐眼在盯着我们,我看过去时才发现是个乞丐,但他也只是从人群里悄悄探了一眼。”
“仅是一眼就盯上我了吗?”羽清清默然低下头来,看着茶杯中泛黄的茶水,若有所思。
看着羽清清自顾自沉思起来,小黑也不再打扰,但是也没有走进拈花楼里面去,而是又出了大门,小莲看了一眼也不曾多想什么。
云淡风轻,兴许是入夏一来的第一场雨要来了,天地间到处透着一股清凉,若是徜徉在田野,还会嗅到飞花的芳香,与百草围绕,胜似女儿家的温柔乡。若说天下清凉圣地,恐怕大家同一时间想到的都是同一个地方——清凉山。
清凉山虽处盆地之中,但常年松竹遍山,花草铺地,处在这里,几乎不会感觉到多余燥热,最令人称奇的是清凉山中有一活水冰泉,从南山脚下的寒潭一路绵延直达山顶处的清凉池,再从清凉池流至后山北角悬崖,然后飞灌而下,形成天瀑,极为壮观。
跟着小道童智心一同练功,李秋澜不但可以练习和翻阅清凉斋藏经阁所有的典藏秘法,而且还可以跟着智心去到禁地清凉池静坐修行。其实这禁地和历史上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其他禁地是有很大差别的,一般的禁地都曾是高人秘密所在,又或者藏有什么武功秘籍金银宝藏之类的,但清凉山这禁地平平无奇,只有一个十丈见方的天池,这池水虽寒,但育有莲花,不多但在夏季时节能溢满山莲香。
天高云淡,微风习习,智心和李秋澜一人坐于一株莲叶之上,闭目凝神,以丹田之气催动先天混元,混元真气在丹田盈盈生长,与天地间的灵气呼应,渐渐地天地间万物之灵缓缓注入二人体内成为二人的元气内劲,本来山顶修行打坐就得天独厚,再借着清凉池的功用此法事半功倍,只见二人内力飞速生长,令人赞叹又羡慕。
智心道行更深些,也就早早结束吐纳,他睁开双眼,双肩也耸了下来,一副悠闲姿态,斜躺在硕大的莲叶上瞧着李秋澜,不知怎的这一副画面像极了深谋远虑功夫高深的师父观赏徒弟静修,但再一看他才不过是个孩子也就务须多想。约莫感觉李秋澜快要结束打坐的时候,智心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的说道:“大哥,你能再慢点,道观的晚饭都要没了。”
“内功修行,最忌粗心匆忙,急于求成并不能有所进益。”李秋澜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抬起,继而运气拂下,收功。
“不过你的天赋的确异于常人,短短半月就将沧澜心法熟稔于心,推算下来不出十天你就可以配合剑法练会你的本命沧澜剑了。”智心如是说道。
李秋澜不是孤傲之人,听罢他只是轻微一笑,坦言:“心法只是小成,当然,配合剑法之后我还要融会贯通,争取一月内将沧澜剑法练成。”心里有了打算,有了明确的目标,李秋澜整个人看起来都神采奕奕,双目生光。
“等你练就本命剑,咱俩打一架,到时候把所有弟子们都喊来看戏,你说好不好?”
智心虽然功力深厚,但孩子毕竟是孩子,语气里明显透着爱玩爱闹的几分意思,不过李秋澜也没拒绝,“行啊,不过你快要破镜度入真玄了吧。”
听到李秋澜这么说,智心露出孩子那般天真无邪的爽朗笑声,“哈哈哈哈,人家早就跨入六品真玄境了呢。”
说罢,智心伸出一指,点向池中涟漪,那涟漪中央是一个花苞,但随着智心指尖注入的真气,那花苞竟然迅速开放成为一朵极好的莲花,更为神奇的是水中鱼儿攒动,竟都围绕那莲花簇拥而来,踊跃出了水面。
看着这一幕,李秋澜压抑不住内心惊叹,一时间也难以说出形容之语,嘴巴张开都忘记合上,“这就是六品真玄,以精神力呼唤天地万灵的奇妙能力吗?”李秋澜心中无限遐想,但更多的是对眼前这个孩童的好奇。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繁华长安城那位自雪国来的公主安安静静的生活在拈花楼中,也不怎么出去看看瞧瞧,每日要么打坐静修,要么躺在床侧发呆,不知怎的仿若失了心神一般,可叫贴身女婢小莲着急忙慌,不知所以然,但羽清清也告诉过她,自己只是颇为劳累,歇息上些时日,以等待沈珺琀的归来。数着日子,沈珺琀也该到京兆府地界了,她骑有血汗宝马,几乎沿途都有拈花楼的暗桩,所以换马歇息都是极方便的。
这日又是清晨,小莲照例伺候羽清清洗漱更衣完毕,二人下楼坐在大堂一角,一边看着门外行人摊贩,一边等着早饭的到来。
也不多久,一屉小笼包子,两个茶叶蛋和两婉红枣莲子粥送了过来,那小二自然是清楚这两位的身份的,但在外人面前不好声张表明,只是躬身说了句;“二位贵客慢用。”
放下吃食后,小二转身走向后厨,但没多久又回头冲着羽清清说:“羽姑娘,二当家说他等会儿就回。”
留下这一句话,却是让羽清清和小莲都不大明白,二当家自然说的是小黑了,可是小黑天天都早出晚归的,谁知道他整日忙些啥,为什么今天托小二告诉她们呢?
多想无益,还不如趁着包子尚热,就着温粥,一顿早饭下肚来的实在。
自打雪国公主在这长安第一楼住下,本来客人就多的拈花楼如今更是人满为患,大堂整日都拥挤如菜市,大多数人来此明面上是为了拈花楼的美味佳肴,但其实多得是达官显贵,商贾名流想来碰个运气一睹这位雪国公主的天香国色。
人多了,座儿自然也紧张,但再紧张也不会有人胆敢和羽清清抢座拼座,所以这两人也是耐着性子等着,也算歇息。
大概巳时,小黑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老乞丐。本来小二看见这乞丐是想进来,还以为要讨饭,便从一旁上桌吃剩的残羹剩饭里挑了个馒头和半碟菜递给乞丐,并示意让他走远点去吃,但被小黑挡住,那乞丐也就随小黑进了来。
一时间,大堂靠近过道的客人闻见乞丐身上的酸臭味道,尽皆捂住口鼻,有甚者还欲叫骂,但一看前边是这拈花楼的二当家,也就忍了下去,埋头继续吃饭。
“小黑黑,你居然让我们金枝玉叶的……小姐在大堂等你这么久!”小莲想了想,还是别在大庭广众之下道出公主的名讳比较好。
小黑面露尴尬之色,“先别急着怨我,我这不是想早点告诉你们我查到的最新消息嘛。”
“什么消息。”羽清清想问来着,却被小莲抢先一步说了出来。
小黑侧身而坐,一脚踩在长凳上,他十分随意的摆摆手,身后乞丐便向前磨蹭了几步。羽清清看了一眼这乞丐,不知怎的她想到了半月前夜里来她闺房辱她清白的乞丐。
“三天前,城西老树林的坟被挖开了。”小黑不紧不慢一字一顿的说完,他生怕公主未曾听清,抬眼看向羽清清。
其实听到这句话,羽清清已然明白是那乞丐,可小莲如白痴一般反问小黑,“谁的坟被挖开了也不干我们的事啊。”
小黑选择不理,羽清清也自动屏蔽了小莲的废话,她脑中回忆着那天夜里与小乞丐打斗的细节,他内功尚浅但身体轻盈,武功平平却动如脱兔,怎么说呢,就好像他刻意隐藏实力,又或者他本境界高深但不知怎的修为尽失。
“最离奇的是这坟并非旁的人从外面挖开的,而是从土里向外挖开。”
小黑的这句话让羽清清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她看着小黑,“那乞丐死而复生了?”
也是这个时候,小莲才恍然大悟起来,“哦哦哦,你说的是欺负小姐的那个小乞丐……”
可惜说到一半被羽清清制止,羽清清正等着小黑告诉她详细情况,小黑转头示意旁边的老乞丐可以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