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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乖女儿心有灵犀

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欧阳向前下决心不再过问翁家的事情。

翁海棠也是这么想的,翁海棠经常在半夜里惊醒,她的噩梦全和翁家有关,全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醒来后,她暗自庆幸自己嫁给了欧阳向前,开始了全新的生活,如果像妹妹一样继续呆在翁家呆在母亲的身边,她的命运可能会和翁秋菊一样。

在翁秋菊的个人问题上,翁海棠知道欧阳向前有多辛苦,有多尽心。可三妹就像玩似的,婚姻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用这样游戏的心态对待婚姻,结果是可以想见的。

从此以后,欧阳向前不再过问翁秋菊的个人问题。翁海棠也不在欧阳向前面前提半个字。

对于一个游戏人生的人,你不必太认真。人生本来就是一次苦旅,你本就负重前行,多余的、毫无价值的包袱,你千万不要背。别人心疼不心疼你,很难说,但你一定要心疼你自己。

经历了这件以后,翁秋菊的性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和母亲令狐素琴一样,她不会认真总结自己的经验教训,只会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她把这次挫折归结为自己太善良,太善良的人容易被欺负,所以,她要彻底改变自己,很快,在母亲的影响下,她变成了一个彻底的、典型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翁秋菊在婚姻上是没有任何指望了,随着性情和心态上的变化,现在,她只能把注意力和精力投放在了拆迁上,人生总要得到些什么吧!婚姻上是空门,能有一大笔拆迁补偿款,也不枉到人世间走一遭。这就是翁秋菊死死抱住两百多平方的房子不放的主要原因。

有了一笔可观得拆迁款,自己得婚姻也许会出现转机,翁秋菊得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之火——这时候,翁秋菊已经是一个奔六得人。

翁海棠和欧阳向前注意到:拆迁以来,翁秋菊突然在意自己得形象,她经常往外面跑,穿衣服也选择眼色鲜艳、款式年轻的时装。

在翁海棠硬着头皮走进房门的时候,女儿欧阳一楠走出自己的房间:“妈,我要洗澡。”

欧阳一楠是来为母亲解围的,送走邱老师以后,外婆肯定会逼母亲表态,关于再让十个平方给小舅的事情,母亲肯定要和爸爸商量。

翁海棠家的生活之所以四平八稳,是因为有自己的原则——勉强一点也可以叫家规:小事情,翁海棠和欧阳向前可各自做主,凡涉及到重大的事情,两个人一定要商量并达成共识。

令狐素琴登门的时候,是外孙女欧阳一楠开的门,她和外婆打过招呼,拿了一双拖鞋给外婆之后就到房间里面去看书去了。

欧阳一楠是一个有修养,懂礼貌的孩子,在学业上成绩斐然,从小到大,她都很懂事,也很省心,她是翁海棠一生的骄傲,当然,欧阳向前也是她的骄傲,翁海棠做人一直很低调,所以,她只把骄傲藏在心里,每次回槐树街,特别是在兄弟姐妹们跟前,她从不提自己的男人和女儿,即使有人提及,她也会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

翁海棠这样做有两个重要的原因:

首先,她不想刺激母亲,她和欧阳向前谈恋爱的时候,母亲极力反对,就差没有到她的单位去闹了。如果说翁海棠违逆过母亲的意愿,那就是在对待感情的问题上,她没有听母亲的,幸亏有父亲在暗中支持,否则,她很可能和欧阳向前失之交臂。

由于母亲的反对,所以,翁海棠结婚的时候,母亲给她的陪嫁只有一个录音机、一个箱子、两床被子和四把折叠椅,翁海棠从农村返城之后,从一九七四年开始工作,每个月的工资都交给母亲,母亲说把她的钱存起来,等找到对象,结婚的时候再把存折还给海棠。

翁海棠和欧阳向前结婚的时候,母亲并没有提存折的事情。

十几年的工资,加在一起,应该是很可观的。翁海棠和欧阳向前商量,打算在适当的时候跟母亲提这件事情,欧阳向前说,既然岳母大人只字不提存折的事情,海棠也不要提,只要夫妻俩好好生活,好好经营这个家,将来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

为这件事情,海棠从心里面感激欧阳向前,欧阳向前在很多事情上从不斤斤计较,格局比较大,这正是海棠喜欢欧阳向前的另一个原因。

但翁海棠在背地里流了不少眼泪。她每月工资一到手就如数交给母亲,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买。当时,欧阳向前的工资比较低,只有三十几块钱,欧阳向前的母亲回城的时候,家里面是一贫如洗,结婚的时候,欧阳向前只买了一台洗衣机和一台黑白电视机,沙发套子还是欧阳向前买布自己用手工缝制的。

婚礼显得很寒酸,欧阳向前只请了两桌亲友,在新婚之夜,翁海棠强颜欢笑,和欧阳向前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

母亲装病住院,没有参加翁海棠和欧阳向前的婚礼,这件事情,翁海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母亲。

由于欧阳向前的努力工作和刻苦钻研,他在业务上渐渐崭露头角,很快成为学校的顶梁柱,要不然,学校也不会分给他一套大房子。在夫妻俩的共同呵护下,他们的生活是越来越好。他们还生了一个宝贝女儿,最后还考上了研究生和博士生。

如果翁海棠在槐树街炫耀自己的家庭如何幸福,那不是用刀尖戳母亲的心吗?

再者,由于母亲的缘故,妹妹秋菊一直未嫁,自己有丈夫、有家庭、有孩子,妹妹孤身一人,她怎么能在妹妹面前晒自己的幸福呢。

照理,欧阳一楠也应该是外婆令狐素琴的骄傲,其实不然,在翁家,欧阳一楠是被边缘化的人,令狐素琴不看好欧阳向前,厌屋及乌,欧阳向前和翁海棠都是被边缘化的人,更何况他们的女儿欧阳一楠呢?

在翁家,翁立仁的女儿翁微雨都被边缘化,从血缘的远近上看,欧阳一楠比翁微雨要远一些,所以,在令狐素琴的眼里,欧阳一楠不但被边缘化,她还是令狐素琴最不喜欢的人。因为后来的事实一次又一次打了令狐素琴的脸,特别是欧阳一楠似乎没有费什么劲就考上了研究生,后来还考上了博士生。这对一向不喜欢欧阳向前的令狐素琴来讲是一个非常沉重的打击。

欧阳一楠把令狐素琴的宝贝孙子翁国栋甩下几条街,这是令狐素琴最不能接受的。

令狐素琴甚至怀疑欧阳向前没有在翁国栋身上下功夫,如果欧阳向前在翁国栋的身上下足了功夫的话,翁国栋至少能考上二本。

令狐素琴、翁立义和翁秋菊一心想把翁国栋培养出来,他们在翁国栋的身上付出了很多,但最后的结果是,翁国栋只考了一个三本,还是一个偏远地区的、没有人愿意上的三本。

欧阳一楠考上研究上的时候,大舅翁立仁鼓动欧阳向前和翁海棠请酒以示庆贺,翁海棠也想好好庆祝一下。

槐树街有两百多户人家,学历最高的是翁立成的儿子翁国庆,欧阳一楠考上研究生,是这给翁家长脸的事情,所以,应该好好热闹一下。但欧阳向前考虑到各方面的因素,特别是岳母大人的心理上的微妙变化,最后说服了老婆,婉言谢绝了大舅老爷的好意。

后来,欧阳一楠又考上了博士生,如果欧阳向前再不庆祝一下,就有点不像话了,但思虑再三,欧阳向前还是没有请客。

翁海棠理解欧阳向前的想法,她也十分赞赏欧阳向前低调的做人风格,所以,没有再坚持。

欧阳向前和翁海棠没有请客,但欧阳一楠考上博士生的消息已经在槐树街,乃至小市街传开了。传播这个消息的人就是令狐素琴,外孙女考上了博士生,这么露脸的事情,能不好好宣扬一下吗!令狐素琴和别人攀比了大半辈子,外孙女考上博士生这件事情,她是不会放过的。

令狐素琴不喜欢欧阳向前和欧阳一楠,但她却拿欧阳向前和欧阳一楠在槐树街人面前装门面;

令狐素琴不喜欢欧阳一楠,但她却将欧阳一楠考上博士生的事情满世界地嚷嚷。

令狐素琴有非常严重的人格分裂症。

外孙女考上博士生这件事情,着实让令狐素琴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翁家出了一个博士生,槐树街和小市街,家喻户晓,人人都朝令狐素琴竖大拇指。

令狐素琴每次到海棠家来,欧阳一楠只要在家,都会很礼貌地对待外婆,之后,她就回自己的房间看书,一方面,她是没有时间陪外婆说话的,另一方面,她好像始终和外婆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翁海棠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妈,天太冷,您洗把澡暖暖身子,三弟的事情,我们待会儿再说。一楠,你把热水器打开,把毛巾、肥皂和洗发露准备好。”翁海棠一边说,一边挽起母亲的胳膊,往淋浴房走。

翁海棠这样做并不显得唐突,因为母亲每次来都要在海棠家洗澡。槐树街虽然有热水器,但那是太阳能热水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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