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地,攸舞进入了梦乡,而那只罪恶的手,又一次出现了。
攸舞的整个身体就像空气一样化为了乌有,世界留给她的只有一双洞悉外界的眼睛,在宇宙的某一处角落里,怀着揪心的感情看着。
那只柔柔的纤手缓缓划过妈妈绷着绷带的侧脸:“疼吗?”声音在某一处发出。
“我的女儿在哪里?”妈妈平静地说,在非常远的地方,攸舞看不清妈妈的脸,即使看见,也只能看清那些绷带。
“你的女儿,和你注定不能在一个空间里。”
“那她在哪里?”
“放心,她在人间,但是,你在地狱。”
“那么你和我一起,也在地狱?”
“我只是送你下地狱。”那个柔柔的声音配合着柔柔的手,给攸舞毛骨悚然的心惊,黑暗的序幕慢慢被揭开,那只手抚摸着妈妈的下巴,“我的手里,还有我无法放下的东西,它们叫做——钱、权、势……”
最终,世界陷入一片昏暗。
“不要!”攸舞尖叫着醒来,受到惊吓后的攸舞蜷缩成一团,她的额头析出一层薄薄的冷汗,在黑暗中,那双明澈的眼睛闪闪发亮。那只罪恶的手,太恐怖了,它就好像一直埋伏在自己的身边,它要攸舞活,就让她活,她要攸舞下地狱,她就无法反抗。
爸爸撑着疲惫的眼睛洗漱完之后,到桌前坐下,草草地吃起早餐,苏雯看见爸爸这副表情火气就大涨:“你今天怎么了这是?这么丧气的样子,谁又惹你了?”爸爸预言又止,继续喝自己的牛奶。
攸舞和攸林陆续在座位上坐下,各顾各的吃起面包,两姐妹的脸上都印着五指印,真不愧是两姐妹。苏雯已经对楚廉杰的表情做出反应,现在来一个攸舞又是冰冷的容颜,苏雯的火气更大了。
“你们俩父女在搞什么啊?吃不惯我的早餐的话你们可以去外面吃啊,谁非要逼你们赖这里了?”苏雯再也控制不住地叫嚣起来。
苏雯的话让攸舞不觉想发笑,这房子是爸爸的,这里的所有都是爸爸的,非要赖在这里的人是苏雯,而不是爸爸。
爸爸不作声,攸舞继续沉默,攸林很自然地干完早餐,去房间取来书包。
爸爸突然觉得攸舞的身上少了一样东西,爸爸扫视了攸舞一番——围巾。
“攸舞,你的,围巾呢?”爸爸总算发现攸舞的围巾不见了。
攸林正好经过他们的背后,爸爸突然的问话不得不让攸林怔了一怔,攸林有些小小的心虚。“我不冷,放柜子里了。”攸舞笑着应道,接着又吃起自己的面包。
“你这孩子,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围围巾呢?”说到这爸爸又想起了一件事,他离开座位去到房间,随后就取来了昨天为攸林买好的围巾,向攸林走去。
跟攸舞的围巾果然一模一样,爸爸买到了,爸爸慈祥地笑着:“攸林,你看。”爸爸把围巾递上去给攸林,可攸林却没有接过,她可恨地瞥了围巾一眼,可恨地瞪向攸舞,再委屈地盯着爸爸。
“怎么了?不喜欢?”攸林委屈的眼神盯到爸爸的心软得不行。
攸林越发好笑,“你骗我!这个世界上没有两件东西是完全相同完全一样的!永远没有!”攸林红着眼圈顾自己跑出家门,爸爸怔了怔,守着被攸林遗弃的围巾,这失落的背影,被深刻在攸舞的瞳孔里。
是爸爸这失落的背影,无时无刻不顶在攸舞攸舞面前为她抵制一切爸爸认为会让攸舞受伤害的事情。攸舞也意识到她和攸林的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是爸爸一直徘徊在这条纠缠的划界线中心,一次次地抽去定时炸弹的导火线。
攸林低着头,紧紧地合并双手,接近嘴巴,一口一口地呼气,用暖气搓手,她紧绷着全身走在街道上,攸林拐过一个弯。在这个弯的另一头,攸舞双手坦然地放在口袋,那张昏黄的合照又一次被攸舞握在手中。攸舞身体挺直,一点都不输于街道两旁的大树的气势。寒冷——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