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手中残破的半本书,陈子敬看了一眼办公桌上那个空白的相框,嘴角啜着温柔的笑意。
从白色衬衣胸口处的口袋里掏出一块银白色的怀表看了看,陈子敬扣上表壳,从人体工学椅上站了起来。
伸手拿起一旁衣帽架上的大衣披在身上,将半本残书往怀里一塞,也不知道是放在了哪里。
整理了一下大衣的下摆,陈子敬推门走出了白鸟的办公室。
行走在警署里,与警察们擦身而过,却没有一人发现与警署的环境格格不入的他。
直到陈子敬走到了警署的大门口,才有人发现白鸟办公室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
帮白鸟合上办公室的门,有些疑惑的小警员四处看了看,却始终看不到警署大门口那个大衣下摆随风舞动的身影。
此时,是新历159年5月7日下午四点整。
从大衣的兜里掏出了一台小巧的直板手机,陈子敬拨通了一个号码,短暂的忙音后,有人接通了电话。
“喂,是我。”
电话那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差不多到迎接老朋友归来的时间了。”说完这句话,陈子敬发出了由衷地感叹:“三年没见了。”
“……”
电话那头的男声沉默了一下,才用相当不情愿地声音说道:“他那种没有一丁点艺术感的人,我还巴不得他不回来。”
“行了,别用你那种奇怪的审美来要求别人。”陈子敬顺着警署外的人行道慢慢往前走去:“记得你的任务。”
“记着呢。”
随着这句话,手机听筒里传来了撕裂肌肉与敲碎骨头的声音。
“卧槽,你他妈的在干啥?”陈子敬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按照手机那头那家伙的尿性,陈子敬大概能够猜到他在干什么。
“怎么了,给即将归来的老朋友亲手制作一件陶冶情操的艺术品,不行吗?”
果然不出陈子敬所料,这家伙又是在做那些只有他一个人能够欣赏的所谓艺术品。
手机那头又传来了液体滴落的声音,伴随着一些难以形容的,勉强可以称为呻吟的动静。
“嘿,别动。忍一忍,很快,很快就好了。”
然后又是一阵敲击声伴随着低笑声。
陈子敬直接挂断了电话。
捂着额头,陈子敬又一次开始怀疑人生,自己为什么要找这样一群脑子不太正常的家伙当伙伴。
叹了口气,陈子敬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这一次,陈子敬选择了直入主题,不再聊其他无关话题:“面具,到时间了,动手。”
“明白,我已经接近目标,随时可以开始行动。”
这次是一个成熟知性的女声。
还是面具靠谱,强迫症那家伙,除了会捣鼓他那些劳什子艺术品以外就净会添乱。
陈子敬在心里夸赞道。
但是下一秒,手机那头的回答就让他在一瞬间起了杀心。
“我说老陈,我现在用的这具身体还蛮不错的,要不要给你留起来,下次让你爽一爽?”
“请你立刻去死,谢谢。”
说完这句话,陈子敬挂断了电话。
“妈的,这群家伙……”
摇了摇头,陈子敬脸上却浮现了笑意,他双手插在大衣的兜里,悠闲地往前走去。
忽的一阵风刮过,陈子敬的身形宛若轻烟,随风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
新历159年五月七日,下午五点五十分。
这是一个城市监控网无法捕捉到的角落。
一个带着黑色棒球帽,身着白色T恤和军绿色连体工作装的男人正蹲在这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男人的眉眼很清秀,看上去年龄大约在二十至三十岁之间,只是眼中时不时闪过一抹病态的神色,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有些恶心。
磁悬浮车独有的刹车制动声传来,男人抬起头,知道自己等的目标到了。
这是一部霓虹省经典款涂装的警车,只不过开车的是个女人。
“强迫症,赶紧上车。”
坐在副驾驶位的陈子敬探出头喊道。
蹲在地上的男人站起身,用他病态的双眼瞪着陈子敬对喊道:“都说了别他妈的叫我强迫症,我没有强迫症!”
“好好好,你没有,赶紧上车。”
这次是开车的女人探出头喊道。
听到她的话,男人心满意足地向警车走去,然后听到了女人转头向陈子敬说的话:“你为啥要跟一个强迫症争论他到底有没有强迫症,搞得好像你也有强迫症一样。”
男人的额角暴起青筋。
生闷气一般粗暴地打开后排的车门,男人看到后座除了有个五岁左右的孩子以外,还半躺着一个已经晕厥的年轻男人。
“这个是给我的原材料吗?”
指着后排晕厥的男人,被陈子敬称为强迫症的家伙问道。
“去去去,这家伙留着还有用,丢出去就是了。”陈子敬这样说着,瞥了一眼后座那个安静的孩子一眼。
“切。”
撇了撇嘴,我们的强迫症兄弟把那个男人从车里扯出来随手丢外在地上,自己坐进了车里。
磁悬浮车发动离开,直到车身消失在了远处街道的尽头,躺在地上的男人才缓缓睁开了眼。
另一边的磁悬浮车上。
开车的女人就是和陈子敬通过话的面具,她熟练地绕过了街道上的每一个摄像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画师,一会儿他就交给你了,我和老陈还有点事情要去处理。”面具一边开车,一边向后座的男人说道。
被陈子敬称为强迫症的这家伙其实真正的外号叫做画师,而他这个外号的由来并不是因为他经常捣鼓那些应该被打上马赛克,无法用文字进行描述,被他称作艺术品的玩意儿,而是因为他那堪称变态的能力,以及他使用能力的变态方式。
不过这一点咱们稍后再细说。
总之,面具开着车,就来到了千叶基地市拾荒者生活区的某个角落里。
车刚停好,陈子敬就第一个跳了下去。
“这里就交给你啦,强迫症拜拜~”陈子敬向车里的画师夸张地挥了挥手,然后拉着刚刚下车的面具一蹦一跳地离开了这里。
“都说了别他妈的叫我强迫症……”画师看着陈子敬离开的方向咬牙切齿。
像是突然想起自己旁边还有个人,画师转头看向身旁一直安安静静坐着,低头看着自己脚尖的孩子,露出了笑容。
这个笑容残忍且病态。
“我们聊聊吧,佐藤拓也先生。”
“关于你的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