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士景挠心挠肺得好奇,好在这好奇并没有持续多久,回到红石院就得到了他想知道的答案。
秦二夫人看到趴在秦天勇身上迷糊着的秦兰贞,立时就上前接过了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便按捏着她的手脚,秦兰贞舒服得哼了哼,精神头都恢复了些。
“今儿个大哥带了一个孩子过来,那孩子还在孝里,没进门,在母亲屋子门口站了站。听大哥的意思,他以后也跟着你学?”
秦天勇一听就知道她说的是谁。
李静晖尚在热孝里,按照汴安的风俗,一般是不去其他人家做客的,就怕冲撞了。
就像小妹家一样。
信国公死后,自家妹妹带着女儿独自在国公府里生活,逢年过节也只是派了仆妇上门,两年多来他们可一次都没踏足过秦府。
定安伯因事出紧急,不得已带了人进府,但又怕妨碍到自家母亲,便没让人进屋拜见也是情有可原。
这也是定安伯定下百日后让李静晖进府学习的原因。
百日过了,热孝也就过了,李静晖再来秦家时,虽仍要避讳些,到底比热孝里好些。
“恩,对。那孩子叫李静晖,他的父亲是为了救大哥而死。大哥来不及给他请名师了,就想着让他和士勋他们一样,跟着我学。”
秦二夫人边给秦兰贞揉着手脚,边道:“名师?士昊当年学武,也没见大哥这么上心。”
秦天勇回道:“不一样。我想大哥原来想给他请名师,是准备把人请到李府的。李静晖父丧,要守孝三年,不便出门,有名师在家,也就不必出门了。这样既能学到东西,也不至于妨碍别人。”
秦二夫人一想也是,没再多说。
秦兰贞恢复了些精神,听了这些,好奇问道:“爹爹,那个穿白衣的哥哥和表姐一样,父亲都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看不到了吗?”
这话是信国公死时,秦天勇告诉秦兰贞的话,大约是从那时候起,沈表姐再没来过秦府,以至于到现在秦兰贞竟还记得。
秦天勇摸摸她的小脑袋,温和道:“恩。他和你沈表姐一样永远也看不到父亲了。”
秦兰贞不能理解,那是如何远的地方,竟能让人再也看不到了。
“爹爹,难道表姐和那个白衣哥哥不能去找吗?大伯要去宁远那么远的地方,我们都还能看见他。”
她没去过宁远,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宁远很远,就和信国公去的地方一样远。
秦兰贞的话提醒了秦天勇,大哥又要远行。
他声音低沉道:“大哥不日要去宁远了,母亲知道这个消息肯定心情不好。你有空的时候多带着士雄去陪陪她。”
这事秦二夫人还不曾听说,闻言惊了:“这么快!”
这才回来几天!
秦士景和秦士勋一直安安静静得在一旁听着,闻言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难怪秦士昊后面的情绪不对,原来定安伯又要离开了吗?
“乌突不在乎萨图那叶,纠集了大军进攻宁远。消息已经传到兵部了,大哥去宁远也就这两天了。”
秦天勇估算得还是乐观了些。
隔天一大早,定安伯就带着宁远军走了,连跟妻子儿女多些话别的时间都没有。
秦府门前,秦老夫人带着众人送别了定安伯。
望着远去的身影,秦老夫人、秦大夫人没忍住,泪水顺着面颊往下滑,怕被人看见,立刻用帕子擦了。
“都回吧。”
秦老夫人转身,佝偻着背,扶着红桑的手慢慢地往二门走。
秦大夫人同样心情沉重。跟在她身旁的秦兰洁和秦士昊也没忍住,落了泪。
将军出征,最忧心的莫过于父母、妻儿。
这离别愁绪的气氛同样感染了二房。
就连平时话多、活泼的秦士景都异常沉默。
秦兰贞跑到秦兰洁的身边,软糯得叫了一声:“四姐。”
想去牵她的手,却被甩开了。
秦兰洁睁着双泪眼扫过她,立刻转开头,快步往秦大夫人走去。
秦兰贞怔了怔,没生气,又看向秦士昊:“二哥。”
秦士昊随意点了点头,没出声。
“二哥,别难过。”
秦士昊牵起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摸了摸她的头。
这话没什么用,可却让他心里莫名好受了许多。
因为定安伯的离开,秦府的气氛低迷,丫鬟仆妇们走路都是静悄悄的,就怕惹了主子们的不快。
而秦兰贞等孩子们不论学字还是学武兴致都不高,就连八公子都变得更加沉默了。
定安伯是将他带离冷宫那个可怕的地方的人,在他心里终究是不一样的。
这样沉闷的气氛下,李静晖的事情自然被遗忘了。
晚上,看着大房、二房沉默的脸庞,秦老夫人开了口:“过不了几天就中秋了。本来以为这次老大会在家,咱们家能齐齐整整得过个节,现在怕是不行了。”
刚说了一句,秦老夫人就不自觉得提起了定安伯,秦大夫人脸露哀怨,又强打起精神安慰母亲:“母亲,夫君虽然去了宁远,但心还是惦念母亲的。母亲千万保重身体。中秋佳节,是八公子第一次来咱家过节,媳妇想着好好办一办,请戏班子来热闹热闹,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