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风徐徐，红艳艳的太阳挂在天边，朝霞洒满了人间。
秦家练武场上，秦天勇带着女儿秦兰贞、徒弟李静晖等人正在晨练，就见秦士景领着荣郡王走了过来。
众人立时停了动作，迎上前去。
“见过荣郡王。”
秦天勇打头，秦兰贞和李静晖等人跟着行礼。
齐弘缵扫了一眼挨着站的秦兰贞和李静晖，微不可见得皱了下眉，客气得抬手虚扶着秦天勇：“二表舅不必多礼，大家都起来吧。”
秦天勇笑道：“不知郡王今日过来，有失远迎。”
“待府里待得闷得慌，就出来走走。正好士景也有两日未回来了，我就和他一块过来了。是我上门叨扰，怎好再劳烦二表舅迎我。”
秦天勇淡淡看了眼自家儿子，秦士景挠了挠头，眼中满满都是“不能怪我”的意思。
“郡王莅临，是臣的荣幸，哪有劳烦之说。这练武场非说话之地，不如去书房，郡王看如何？”
齐弘缵立时应道：“好。”
秦兰贞看着两人走远，才拉了拉秦士景的衣袖，问道：“三哥，荣郡王来是为了表姐？”
秦士景摇摇头：“我可没说表妹在咱们府里。不过老八自己猜出来了。”
秦兰贞变了脸色，只听秦士景继续道：“小贞儿，你别紧张。老八这回来不是带表妹回去的，而是另有要事。”
“何事？”
“这我不能说。”
李静晖沉默得听着，脑海里闪过一道亮光，想抓却又没抓住。
秦士景现在是荣郡王的贴身侍卫，不能离开他太久，和秦兰贞大致说了两句，就去了书房。
秦兰贞心头沉甸甸的，对三哥的话半信半疑。
除了表姐之事，荣郡王还能和爹爹说什么呢？
“除了郡王妃之事，自然还有别的事。”李静晖轻声回道。
秦兰贞心头重重一跳，原来她不知不觉将心里话嘀咕出来了。
她尴尬得笑了笑，又问：“李哥哥，是何事？”
“我也不知，但可能与朝廷之事有关。”
“朝廷之事。最近我只听说了赫塔进犯我大黎，别的没听到呀·· ·”
秦士勋正在西北抗击赫塔，祖母和母亲等人因为担心大哥，都十分关心这场战事。府里得下人们受到主子的影响，平日也在关注。出门探亲或采买等的下人都格外关注赫塔这场战事。秦兰贞自然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
李静晖觉得十有八九和这个有关，但或许也有别的原因，只他身份不够，详情怕是不能知道。
“我们继续练吧。”
秦兰贞抿了抿嘴，依言继续练武，但心里装着事，没了往日的劲头，一遍练完后，就辞别了李静晖，跑去找了沈碧梧。
沈碧梧听到荣郡王来了英国公府，只挑了挑眉，神色淡淡：“来了就来了吧。”
“表姐，你说，他此时前来是为何？”
“你到我这里时，荣郡王和二舅舅都还在书房吗？”
秦兰贞点头。
“我偷偷去看过，三哥和爹爹的贴身小厮一前一后得在书房守着，不让旁人进去。”
“大约不是因为我的事。贞儿，你别担心了。”
秦兰贞不知为何就是心慌，“李哥哥也这么说。可我这心里就是毛毛的，总觉得有事发生。”
沈碧梧笑了笑：“你呀，就是杞人忧天。对了，前几日，我听外祖母和二舅母提起，李大哥似在议亲·· ·”
她边说边暗暗观察着秦兰贞。
秦兰贞愣了愣，眨着大眼：“李哥哥议亲？”
“对，你没听说？”
秦兰贞摇头，“不曾听说。李哥哥每天都到府里练武，我从未听他提起·· ·”
“议亲向来都是长辈们决定的，他也决定不了吧。”
秦兰贞隔了好半响，才轻轻哦了声。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安静，短歌被人领着进来了。
“奴婢见过小姐、表小姐。”
“短歌，你怎么来了？”秦兰贞好奇问道。
“小姐，蓝家舅太太带着蓝家两位小姐来了，正在福寿院呢，夫人让人来请你过去。”
“她们如何来了？”
蓝家搬回汴安后，刚开始还经常上门，可自从上次之事后，就来得少了，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会上门看看祖母。今日不廿不节，秦兰贞觉得奇怪。
她抬眼往沈碧梧看去，就见对方眼底有一丝嘲弄。
秦兰贞正待问，就见沈碧梧开了口：“蓝家姐妹来了，你过去见客吧。我的身份不宜露面。”
秦兰贞想了想，依言道：“表姐，我见了她们，就回来陪你说话。”
沈碧梧眼中暖色洋洋：“好。”
到了福寿院，还没进门，秦兰贞就听见里头欢声笑语。
自从沈碧梧和秦兰洁先后出嫁，这样的热闹秦府已经很久没有了。
有小丫鬟先秦兰贞一步进去通禀，她进去时，众人都正看着门口。
秦二夫人笑着道：“贞儿，快来，见过你表舅母和你蓝姐姐、蓝妹妹。”
秦兰贞依言照做，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并不十分热络。
上次事件后，她不大喜欢蓝家两姐妹。
秦老夫人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含笑解释着：“这孩子自从她姑母去后，脸上笑容都少了。你们别介意。”
蓝大太太忙道：“怎会。从前我就听夫君说，秦五小姐和荣郡王妃一块长大，情分不比旁人。秦妹妹那样的人物，骤然辞世，就连我们都伤心，秦五小姐自然更伤心了。只逝者已去，还请姑母、两位嫂嫂，还有二表哥、几位侄子侄女们节哀。”
提起秦天舞，秦老夫人敛了笑容，揽着秦兰贞沉默着，眼中似有水光闪过。
秦兰贞靠在秦老夫人怀里，不知如何是好。
秦大夫人瞟了眼蓝大太太，淡淡道：“母亲，妹妹在天有灵，也不希望您一直沉溺在悲伤中。况且表嫂难得来一趟，咱们应该都高高兴兴的。”
蓝大太太轻轻打了下自己的嘴巴，接话道：“瞧我不会说话，倒惹得姑母伤了心，该打。”
秦老夫人轻轻笑道：“这不怪你，是我提起的·· ·”
“老夫人，国公爷和荣郡王过来了。”
“快请。”秦老夫人忙站起来，迎向门口。
秦二夫人和秦大夫人各侍左右。
蓝太太走在秦大夫人身旁，小声惊讶道：“荣郡王在府里么？”
秦大夫人深深看了她一眼，含笑回道：“在呢，大约是出府散心吧。表嫂也知道，二弟曾经教过荣郡王，现在士景又是他身边的侍卫，这出府散心也就来了我们府上。表嫂有些日子没来了，今日过来，没成想就碰上了，也是你们的缘分。”
蓝大太太心下一突，探究得看着秦大夫人，偏偏后者说完已经扭过了头，也不知这话是有意还是无意。
荣郡王和秦天勇一前一后得走了进来。
眼看着秦老夫人要行礼，齐弘缵一个箭步上前扶着她，笑意盈盈道：“姑祖母，您千万别多礼。大家都不必行礼。”
这你一言我一语得退让了一番后，众人才分宾主坐下。
齐弘缵坐在秦老夫人身旁，“姑祖母，您身体可还好？”
“好好，有劳郡王惦记。郡王看着，清减了不少，多保重身体才是。”
“姑祖母放心，本郡王身体好着呢。没想到蓝大舅母也在。我娘时常惦记外公外婆，他们可还好？”
蓝大太太神情有些激动，“好好，二老身体健康，就是担心娘娘。郡王，娘娘可还好？”
“我娘一切都好。”
“早些时候听说你们搬来了汴安，我却一直没有时间上门拜访。这次是大舅舅和蓝大舅母两人过来了？”
“公公婆婆让我们一家子都先来了汴安。你大舅舅便带着我，和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来了汴安。”
“原是如此·· ·”
蓝大太太道：“今日无事，我便带了两个女儿来看看姑母一家，没成想碰到了郡王爷，还真是巧了。”
秦老夫人转了转手腕上的佛珠，笑道：“郡王也不是外人，不如让她们出来见见。”
蓝大太太欣喜不已，忙点头应了。
红桑进了碧纱橱，请了秦兰贞、蓝晶晶和蓝琳琳出来。
秦兰贞站在前面，恭敬得给齐弘缵行礼；蓝晶晶和蓝琳琳忐忑不安得跟着行礼。
齐弘缵站起来，走到秦兰贞面前道：“都起来吧。贞妹妹，早上在练武场看你，就发现你黑了。现在一瞧果然黑了不少。”
秦兰贞瞪着他，抿着嘴撇开了头。
齐弘缵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这才转向蓝晶晶和蓝琳琳。
“这个子高些的，想来就是蓝大表妹；小些的是蓝二表妹？”
蓝太太目光原是放在秦兰贞身上，闻言扭回了头：“是，这是晶晶；这是琳琳。郡王的娘亲和她们的父亲是嫡亲的兄妹，郡王直接唤她们晶晶、琳琳便是。”
齐弘缵淡淡笑了笑，看了眼身后的刘英。
刘英立时拿出两块质地不错的玉佩送给了两位蓝小姐。
“我娘一直想念大舅舅，也一直想看看蓝家的子嗣。这次我既然遇上了，就代娘亲给见面礼，还请蓝大舅母和两位蓝小姐，勿要推辞。”
蓝太太一听，便让两个女儿收下。
齐弘缵便没再看蓝家三人，回身道：“姑祖母，我该进宫见娘亲了，就此告辞。”
秦老夫人闻言，不好挽留，让秦天勇等人送了齐弘缵出门。
齐弘缵一走，秦大夫人似笑非笑得看着蓝大太太：“对了，表嫂，我记得晶晶和碧梧一般大。碧梧已经出嫁了，晶晶可是定下了人家？”
蓝大太太心虚得垂下眼睛，笑着回道：“表弟妹，公公、婆婆都在，晶晶和琳琳的婚事还是要他们拿主意。我和夫君都没有置喙的余地。”
“可舅舅舅母都远在老家。原先听你们的意思，是希望她们两姐妹嫁到汴安的，表嫂带她们来汴安不是为了方便相看人家？”
蓝大太太脸色微微泛红，正极速思考着如何回答，便听秦老夫人开了口：“老大媳妇，晶晶和琳琳的婚事自有你舅舅舅母考量，你就不必问这么多了。正鹏媳妇，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找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便是。”
蓝大太太立时欢喜道：“哎，多谢姑母了。有您这句话，我可要上门叨扰两位表弟妹了，还望两位表弟妹不要嫌我麻烦。”
“表嫂说的哪里话，都是一家子人，哪有麻烦一说。”秦大夫人淡淡笑着回了一句，秦二夫人则是含笑点了点头。
秦兰贞看了看蓝晶晶，后者正低着头，端庄、乖巧得犹如壁画上的人一般坐着。
蓝家母女三人一直到了午饭后才告辞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