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儿…”秦二夫人嘶哑着唤了声。
秦兰贞闻声抬起头来，高兴得跑了过去：“母亲，我没事。”
秦二夫人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贞儿，你…你怎么把人杀了？”沈碧梧抓着她的手，不安得问。
“表姐，是她先要杀我，我才反杀她的。爹爹说了，我要懂得反击，不是吗？”
秦天舞扶额，秦大夫人像不认识秦兰贞一般得看着她。秦兰洁惊惧得躲到了秦大夫人身后。
“可是…这是在宫里…”沈碧梧以眼神示意她看看周围。
秦兰贞环视一圈，周围人都像看恶魔一般望着她，就连尚算熟悉的蒋雪儿也是满脸害怕。
独独常欣冷漠得望着她，正囫囵吞枣得给七皇子说明这里发生的事。
“好大的胆子！敢在宫院内行凶！来人，给本殿下拿下！”
一队侍卫冲了出来，直接向秦兰贞而去。
秦二夫人哆嗦着挡在秦兰贞面前，颤抖着声音道：“七皇子！事情您没有问清楚，怎可随意抓人！”
“哪里不清楚了？这人是她杀的吧？这里是内廷里行凶，这可是大不敬之罪！英国公夫人，大不敬之罪可是十恶之一，本殿下就算将她就地正法了，父皇也不能说本殿下做错了！”
“七皇子！！”
秦二夫人被侍卫一把推开，秦兰贞想去扶，一把剑就插在了她与秦二夫人之间，剑刃对着她，逼得她不得不往后退。
秦兰贞躲过对方两招后，七皇子的后方再次出现了一个人声：“住手！”
侍卫们是西景园的侍卫，并非七皇子的私卫，听到这声音，直接停了手。
众人看去，就见三皇子和五皇子走了出来。
“老七，英国公刚刚为大黎立下汗马功劳，被父皇升了爵，还掌管着西府军。你却要抓他女儿，这不合适吧？”
七皇子冷笑：“三哥，你这话可就错了。我抓她是因为她杀了人，与她父亲是谁有何关系？民间有句俗语，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你、我犯了法尚且要受罚，她杀了人难道不应该受罚？难不成一个国公之女竟比我们的面子还大？”
“更何况，她可不仅仅是杀人，还犯了大不敬之罪。不该抓吗？”
“…”三皇子沉默了会，秦兰贞没忍住，反驳道：“是这个丫头先想杀我的！”
“哼！”七皇子冷哼：“人都死了，自然你想如何说就如何说了。”
“这…”
七皇子压根不想搭理秦兰贞，冷冷得打断了她：“本殿下让你们停了？还不动手？”
“住手！”
三皇子再次开了口。
一个皇子要动手，一个皇子要住手，着实让侍卫们为难。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动手。
“七弟，此事牵扯重臣之女，还是请父皇出面为好。”
“三哥，就算要请父皇出面，不也得把人抓住！就别磨叽了，动手！”
九皇子不耐烦这样干耗着，插话道。
“老九，在父皇没有下旨处罚秦小姐前，直接抓人到底不好，还是客气些，请人过去为好。”五皇子见九皇子开口，便也张嘴道。
“五哥，你非得和我们对着干那！”
“这怎么就对着干了？我可是讲道理的人。”
“行了。七弟，不管你有何理由，英国公到底是立下大功的，总要给几分薄面，还是请秦小姐他们去面见父皇，请他决断吧。”
“本宫的赏花宴上发生的事，何必劳烦皇上！”
一听这声音，众人便让开了一条路，纷纷跪下。
“见过嘉贵妃娘娘。”
“恩，都起来吧。”
嘉贵妃虽然姗姗来迟，却来得正是时候。
“母妃！”七皇子走了过去。
嘉贵妃道：“这是怎么了？”
“母妃，英国公女儿杀了西语。儿子正让人抓她，三哥非要阻拦，也不知安的是何心。”
“英国公之女？”
嘉贵妃漫不经心得扫过人群，定在了秦兰贞身上。
对这丫头，她还是有些印象的。
“没想到小小年纪就如此穷凶极恶，大了还得了。来人，拿下！若有反抗，就地正法！”嘉贵妃说的轻描淡写，仿佛要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叶子、一捧水。
“娘娘！”秦二夫人啪得跪下，因为太急，膝盖发出一声脆响，她疼得脸都扭曲了，却没顾上，哭求道：“求娘娘开恩，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放过她！！”
秦天舞、秦大夫人和沈碧梧一气儿全跪了。
秦兰洁犹豫了会，也跪下了。
“开恩？本宫记得，几年前送了一个人给英国公，怎么这次英国公夫人没带她来？”
秦二夫人一团浆糊，压根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
秦天舞插话道：“娘娘，细细姑娘跟着我二哥去了宁安城，因为水土不服，身子一向不大好，大部分时间都在屋里。后来宁安城知府送刘小姐给我二哥当小妾，两人时常争宠。我二哥要上战场，时常不在宁安。我身子也不好，没能好好照顾细细姑娘，使得她被刘知府女儿害了，早早得香消玉殒。是臣妇的错！”
嘉贵妃居高临下得看着秦天舞，嗤笑道：“原来已经死了。我还想着，若她能来求求情，没准我能放过秦小姐呢。”
秦二夫人猛地抬头，对上了嘉贵妃冷酷、漠然和疯狂的眼神。
“愣着做甚，难不成想让本宫亲自动手？”
嘉贵妃淡淡得看向侍卫们。
侍卫们一凛，立马动了。
“皇上驾到！”尖利的声音响起。
平康帝带着李升等太监走了过来。
众人纷纷跪下，口呼万岁。
平康帝径直来到嘉贵妃身边：“爱妃起来吧。你身体不好，不必多礼。”
嘉贵妃柔若无骨得靠在平康帝怀里，娇柔道：“谢皇上。”
“你们也起来吧。”
“谢皇上！”众人起身。
李升示意小太监搬了两把红木雕花太师椅过来，请平康帝和嘉贵妃坐下。
平康帝看了一圈，淡淡问道：“这是怎么了？”
“皇上，英国公之女也不知为何就发了狂，将我妹妹的贴身侍女杀死了。你瞧，尸体还在那躺着呢，血糊糊一片，怪吓人的。”
嘉贵妃边说边往皇上怀里靠了靠，完全不顾及在场一众妇人、小姐。
“这丫头叫西语，有些武功底子，原是我父亲特意寻来保护我妹妹的。她一向尽心尽力得服侍我妹妹，对我妹妹无微不至。人向来也不惹事，真不知道秦小姐为何丧心病狂，把她那么好的一个丫头杀了。或许她原来想杀的是我妹妹？”
“皇上！”
秦二夫人听不下去了，再次急跪，脸上又是一阵扭曲。
“我女儿不是这样的，请皇上明察！”
平康帝沉默半响，道：“李升，英国公人呢？”
“皇上，英国公应是在英国公府。”
“把人叫进来。”
“是。”
李升转头就吩咐小太监。
嘉贵妃抱着平康帝的手，撒娇道：“皇上，你让英国公进宫来，那臣妾也想让父亲进宫。妹妹受了委屈，我若不能给她撑腰，想来父亲会为她讨回公道。”
平康帝盯着嘉贵妃看了两息，轻笑道：“好！就依你。李升！”
李升忙又叫了小太监去请凉国公。
“你们可也有人要找？”
平康帝轻轻转动着手上的扳指，目光有意无意得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没吭声，秦天勇并没有归顺他们，他能帮着说上几句已经是给面子了，他母妃就不要趟这浑水了。
没人开口，平康帝便看向了秦兰贞：“你就是英国公之女？”
秦兰贞上前跪下：“臣女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仪倒是不错。为何杀人？”
这话一出，嘉贵妃直起了身，漫不经心得玩起了护甲。
“回皇上的话，是她想杀我，臣女才反击的。”
“她为何想杀你？”
“臣女不知。在她之前，常小姐的另一个丫鬟想将臣女推入水里，没想到自己掉下去了。常小姐一口咬定是我推她侍女下水，就让这个丫鬟来抓臣女。臣女礼让了，可她步步紧逼，还有一条牛筋绳当鞭子，专挑臣女要害下手。臣女这才不得不反杀了她。”
“你胡说！”常欣红着眼眶，愤怒得望着秦兰贞，隐隐还带着委屈。
“皇上！她胡说！明明就是她心肠歹毒…”
“常丫头，朕问话时，不喜人插嘴，你可明白？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这次朕就不罚你；再有下次，朕可不轻饶。”
常欣心口砰砰直跳，看向了嘉贵妃。
嘉贵妃微微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常欣这才抽泣着道：“谢皇上恩典。”
“你会武？”平康帝再次问起了秦兰贞。
“回皇上的话，臣女从六岁起就跟着爹爹学武。”
听到这声爹爹，平康帝挑了挑眉。
“你杀了人，不害怕？”
“不怕，臣女之前杀过人。”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杀的是何人？”
平康帝也惊了。
“臣女之前跟着爹爹去了边关，在那里遇到了坏人，我和一个师兄合力杀了他们。”
“坏人…”
平康帝细细咂摸着这两个字，好一会问道：“你如何证明你所说的？”
秦兰贞懵了，她不敢相信平康帝会问这么傻瓜的问题。
“皇上，他们都看见了。”
秦兰贞指了指周围的小姐们。
这个答案并不是平康帝想要的，他盯着秦兰贞，没有发话。
沈碧梧观察了下，狠了狠心，跪下道：“皇上，臣女有话说。”
秦天舞心惊肉跳得看着女儿。
秦二夫人满眼感激。
“你是谁家的？”
“臣女是已故信国公之女。”
“信国公之女…李升。”
“皇上，信国公之女沈小姐的母亲是英国公的妹妹，她和秦小姐是表姐妹。”
平康帝打量着沈碧梧许久，才道：“你说。”
沈碧梧举起牛筋鞭道：“皇上，这是常小姐丫鬟所使用的武器。内廷是不允许带武器的。常小姐公然让丫头带武器进内廷，不知居心何在。”
这条鞭子沈碧梧趁乱捡的，一直藏着。
平康帝挑眉望着沈碧梧，饶有兴趣得听着。
“至于真相如何，臣女管过家，曾经被母亲指点过如何判断下人撒谎。臣女贸然想提个建议，还请皇上定夺。”
“说。”
“请皇上将每位小姐单独询问，若是各不相同，显然便是撒谎；若相同，则可以说明是真相。”
“呵呵。”嘉贵妃轻笑：“沈小姐，这每个人的记忆都有偏差，如何能一模一样？”
“回嘉贵妃娘娘，记忆虽会有偏差，但大体总不会错。”
嘉贵妃眯起眼看着沈碧梧。
平康帝拍了拍嘉贵妃的手，回眸看了眼李升。
李升转身走了。
“皇上，英国公求见。”
秦天勇是从自家下人那得到消息的消息，换好衣服到了门口又碰上了来传旨的小太监，倒是比凉国公先到了。
“让他过来吧。”
“臣见过皇上…”
“行了，就不要这么多礼了。你女儿杀了凉国公闺女的丫鬟，你准备怎么做？”
嘉贵妃看向平康帝，这么随意的语气，看来秦兰贞不会被重罚。
“臣愿意赔钱，愿意亲自给国公爷致歉。”
“英国公，你觉得我外公家缺钱吗？”
七皇子不满道。
“不知七皇子想如何？说到底，死的是一个丫头。”
“丫头怎么了？她可是我小姨母贴心人。你女儿把她杀了，我小姨母上哪再找一个和她一样好的？”
“那臣给常小姐找一个，七皇子您看如何？”
“英国公，你找的人，我小姨母敢使唤吗？别哪天她就不明不白得…”
“老七！”嘉贵妃打断他。
七皇子冷哼一声，停了口。
“皇上，臣的女儿，臣了解。她不会无缘无故得伤人，更何况杀死人。想来必有缘故。既然七皇子不同意臣赔钱，也不同意臣赔丫鬟，那臣只能先问问情况，再对症下药了。”
平康帝道：“英国公，你倒是有颗爱女之心。”
“皇上，臣女儿年龄小，又跟着臣去边关待了近四年，粗野了些，不懂汴安规矩，还请皇上见谅。”
平康帝摇摇头，示意他去问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