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院里,秦老夫人、秦大夫人、秦二夫人等人望眼欲穿得等着。
秦士昊等不及,跑到院子门口张望着。
秦兰洁端庄、优雅得坐在母亲身边,脸色淡淡,漫不经心得看着门口。
秦兰贞等人的身影一出现,秦士昊就迎了上去,机灵的小丫鬟返身就往院子里跑,给秦老夫人报信:“老夫人,来了!”
秦老夫人撑着椅子站起来,朝着门口的方向翘首以盼。
秦大夫人和秦二夫人不放心得守在她身旁。
秦大夫人喜气洋洋道:“母亲,别急,他们很快就进来了。”
话音未落,秦天舞携着沈碧梧就迈进了屋子,秦兰贞和秦士景紧随其后。
屋子里瞬间就热闹了。
“娘,我回来了。”
秦老夫人拉住女儿的手,频频点头:“回来了,回来了。”
秦天舞接过秦大夫人的手,扶着秦老夫人坐下,招呼着沈碧梧和秦兰贞、秦士景上前。
三人齐刷刷站了一排,不约而同地喊:“见过祖母(外祖母)。”
“哎,快起来。都近前来我瞧瞧。”
秦老夫人摸了摸秦兰贞的小脸,又捏了捏秦士景的手臂,最后摸了摸沈碧梧的头发,热泪盈眶道:“平安回来就好。都长高了,长大了。”
秦兰贞蹭了蹭秦老夫人的脸,甜甜地喊了一声:“祖母。”
秦老夫人心都快化了,连连应声,和她黏糊了好一会才道:“快去见你母亲吧。你母亲可想你们了。”
秦兰贞这才起身,到了秦二夫人身边,行礼作揖:“女儿见过母亲。”
秦士景紧随其后,唤了声:“母亲。”
秦二夫人抱住她,上下摸了摸,哽咽着道:“嗯,都起来吧。”
各自见过礼、叙了话,秦兰贞便挨着秦二夫人坐下,秦士景和秦士雄依次落座。
秦大夫人笑着道:“这下好了,一家子团圆了。二弟妹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担心他们了。”
秦二夫人拉着女儿的手,摸了一手粗糙,心疼地捂着,闻言含笑点点头。
“大伯母,大哥没有回来。”
秦兰贞道,短短的一句话引得众人齐齐看向了她。
“天舞,士勋没回来,天勇可和你说了原因?”秦老夫人问道。
“士勋留下是为了追击乌突王室后裔。他是世子,以后这些事都是要他来处理的,二哥想早点锻炼他。乌突亡国都三年多了,剩下的人不足为虑,士勋他不会有事的。”
秦天舞解释了几句。
秦老夫人叹了口气:“士勋长大了,又是未来的武诚伯,确实要承担的更多。”
“母亲,二弟这回又拿下了西羌,皇上必是要进封,伯之上是侯,二弟这回,封侯是跑不了,二弟妹将来就必是侯夫人,士勋以后就不是武诚伯,而是武城侯了,这承担得怕是更多。”
“大嫂,没有旨意下来,这话万万不能乱说。”
秦二夫人心下激动,面上惶恐。
秦大夫人心里发酸,脸上却笑道:“怕甚。都是自家人,说说无妨。母亲,可是?”
“好了,一切等旨意吧。”秦老夫人淡淡道。
秦大夫人顿了顿,又道:“听说八皇子去了宁安城,这次是跟你一块回来的吗?”
“是,一块回来的。”秦天舞看了看她身旁安静淡然的秦兰洁,简短地回道。
“听我嫂子说。八皇子这一跑,可把蓝贵人吓得够呛。蓝贵人自从出了冷宫后,一直都隐忍、低调,发现八皇子不见的时候,却疯了一样冲到了清华殿,跪在殿外求皇上去找人。皇上没理,她跪了足足三个时辰,才有李公公出来问话。后来又是连求了三天,皇上才答应派人去追。结果又出了十皇子之事。八皇子的事立刻就无足轻重了,蓝贵人这才消停,独自一人担心。”
秦天舞瞄了眼秦老夫人,又看了看红桑:“红桑,让所有人都下去吧。”
红桑看了下秦老夫人,秦老夫人道:“碧梧,贞儿、士景一路劳顿,想来也累了,回去休息吧。天勇不到天黑,怕是不会回来的,士雄、士昊、洁儿,你们也回去吧。”
秦兰贞等人起身,行礼告退。
秦士雄亦步亦趋得跟着秦兰贞,出了屋。
出了福寿院,秦兰洁对着沈碧梧几人福了福,“你们想来也累了,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也不等他们开口,转身就走。
秦士昊见状,描补道:“贞儿,表妹。洁儿就是这样的性子,你们别在意。”
秦兰贞和沈碧梧相视一眼,回道:“二哥(二表哥),无妨,我们先回去了。”
“姐姐,我带你们去你们的院子。咱们已经搬到武诚伯府了,母亲给你和表姐留了院子,院子里种了海棠花,还有桂花,可惜没到季节,不然你们进院子就能看了。”
“哎,那给我留了哪个院子?”
“三哥,你的自然也留了。母亲给你留了好大一个院子,专门让你可以到处跑呢。武诚伯府里就咱们几口人,你若是不喜欢,换别处就是。”
秦士雄的声音渐行渐远,秦士昊羡慕得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背影。
福寿院,曦晖堂里。
秦天舞正问着:“大嫂,崔家嫂子可有说,十皇子是如何死的?”
“小妹,这是皇家秘辛,我嫂子也知之不详。”
“天舞,十皇子之死,皇上已经盖棺定论,他就是病逝的。旁地与我们无关。”秦老夫人淡淡道。
秦天舞沉默了会道:“母亲,嘉贵妃总共两个儿子,十皇子之死势必对朝堂造成影响。八皇子又突然跑到宁安,这对我们也不知是福是祸。”
“天勇可有说什么?”
秦天舞回道:“二哥从西境回来时,就听说乌突王室后裔之事,一直在处理这事,还有交代他走后的诸事,顾不上和我说。”
秦老夫人转了转手上的檀香佛串,好一会才道:“十皇子之死怕是和贤妃一系脱不了关系,嘉贵妃痛失爱子,必是要报复。这几个月来,听说宫里两位娘娘火药味十足,皇上的身体也不大好,储位之争暗流涌动。你们这时候回来也不知是好,是坏。”
“母亲,之前你们的信里说,皇上有意敕封诸皇子,可定了?”
秦老夫人摇头:“还未有定论。”
“那几位皇子的亲事呢?”
秦天舞说这话时,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秦大夫人,没看到她脸上的喜意,看来洁儿和八皇子的婚事希望不大。
秦大夫人自然注意到了,苦笑道:“小妹,我是有意让洁儿嫁给八皇子,但也就是希望罢了。你是不知道,自从宫里透出要给七、八、九三位皇子选妃后,凉国公最小的女儿,嘉贵妃的亲妹妹常欣就没脸没皮地追着八皇子跑。这次八皇子去了宁安城,最失落的怕就是这位常小姐了。”
秦天舞震惊了,好半天才寻回自己的声音:“这···”
她一时间都找不出词来形容这件事,简直匪夷所思。常家小姐比之公主也不为过了,没想竟会喜欢八皇子;不止如此,竟还闹地满城风雨。
“大嫂,你给我们送信时,可知道此事?”
秦大夫人道:“那时候还没闹出来。这都是后来的事情。”
“那你现在?”
秦大夫人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秦老夫人,提了口气道:“若二弟能帮忙,我还是希望洁儿嫁给八皇子的。八皇子在我们家长大,知根知底,洁儿嫁给他,想来是会被善待。小妹,二弟可对此事有说法?”
秦天舞拧眉,斟酌着道:“大嫂,常言道,一入宫门深似海。你真愿意洁儿嫁给八皇子?”
“二弟不同意?他可是想让贞儿嫁给八皇子?”
秦大夫人一听,下意识反驳道。
秦二夫人看了眼大嫂,沉默不语。
秦天舞不悦道:“大嫂,我们在说你想将洁儿嫁给八皇子之事,何必牵扯贞儿。”
秦大夫人淡淡道:“那二弟是何意?”
“二哥觉得皇上可能不会同意我们家和八皇子联姻。他不仅不同意洁儿嫁给八皇子,更不会同意贞儿嫁!”秦天舞没好气道。
屋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秦老夫人始终表情淡淡,秦二夫人眉间微蹙,拿了茶杯慢慢地吹着。
秦大夫人自讨没趣了一把,刚刚涌上心头的郁气和不满,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面色僵硬、尴尬。
“好了,天舞刚回来,身子本来就不好,说了这许久的话,想必累了,回去休息吧。都散了吧。”
秦老夫人打圆场,让人都散了。
秦二夫人早就想回去再看看女儿和儿子,站起来行礼后,就快步走了。
秦大夫人想解释两句,都没追上。
傍晚,霞光四射,将整个汴安映照得霞光满天。
孙福踩着霞光进了武诚伯府,他是来传旨的。
皇上下旨,武诚伯打得西羌俯首称臣,功勋卓著,由武诚伯升为英国公,秦二夫人一并为英国公夫人,特意赐了皮袍一对,黄金百两。
“国公夫人,国公爷还在宫里,皇上特意留他一同进膳,这旨意您接了吧。”
听着那四个字,秦二夫人晕晕乎乎得站起来,好似踩在云端,飘飘乎乎,一点不真实。
她听到,一个从天外飞来的声音道:“有劳公公了。”
软绵绵得接过圣旨,又恍恍惚惚得让秦士景去陪客,双脚就似踩着棉花一般回了正院。
“母亲?母亲?母亲!”
看她面色不对,秦兰贞连喊三声,一声比一声高。
秦二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晕晕乎乎得看着女儿,声音飘渺:“贞儿,我成了国公夫人了。这是真的?”
“是真的!爹爹是英国公了,母亲,你是英国公夫人了。”
秦二夫人闻言,低下头,肩膀突然一耸一耸的。
秦兰贞和秦士雄莫名看着她。
“母亲?”
话音一落,秦兰贞就被秦二夫人抱住了。
她带着哭腔道:“我没想到我竟然有做国公夫人的时候。”
曾经的她、他们二房都是仰仗母亲、大哥他们生活,那时候,她从来没想过,她会有这一天!她必是前世修了许多福报,今生才会遇上秦天勇,给了她幸福,给了她女人应得的一切。
夫君成了有权有势的国公爷,在汴安,乃至整个大黎,除了凉国公等极个别的人,谁又能给她气受!
对于爹爹从伯爷升为国公,秦兰贞表现得十分平静,倒是见母亲激动得哭了,贴心得反手抱住她,轻轻拍着。
耳边哭声渐歇,秦二夫人十分不好意思得抬眸看着闺女和儿子,避开两人的视线,擦了擦眼泪,道:“我喜极而泣的…那个,宫里来人,你们祖母应该知道了,我们快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好,母亲。”
秦兰贞上前扶她。
秦二夫人只觉得女儿这次回来后,懂事了许多,又感动又欣慰。
到了福寿院,秦天舞和沈碧梧正陪着秦老夫人说话,看到他们进来。
秦天舞立马迎上去:“二嫂,恭喜。二哥成了英国公,以后你就是国公夫人了。”
秦二夫人含蓄得笑道:“小妹,你二哥能有今天,还多亏了你。当初要不是你跟着去,你二哥不会如此顺利接手宁远军。你是功臣,我和夫君都不会忘记的。”
成了国公夫人,秦二夫人底气足了不少。
“二嫂客气,他是我二哥。我自然是要帮忙的。”
众人坐下,秦老夫人一脸喜意,“今日,天勇和孩子们回来;天勇又封了国公,真是双喜临门,要咱们要庆贺一番。”
“母亲我已经让厨房加菜,今晚上我们好好热闹热闹。”秦大夫人正巧到,闻言便接了话。
她拉着秦兰洁进来,笑呵呵得给秦二夫人道喜,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从今日以后,两人可就是天壤之别了。
“祖母、母亲——”秦士景跑了进来,直接抓起茶壶就往口里灌水,歇了口气,就大声道:“祖母、母亲、大伯母、姑母,我从孙公公那听到了一件趣事,你们猜猜。”
众人彼此看看,秦兰贞道:“三哥,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秦老夫人紧跟着道:“士景,说吧,祖母猜不出来。”
“是,祖母。”秦士景微微郁闷了下,很快又神秘兮兮道:“孙公公告诉我,凉国公家小姐知道老八,不是,八皇子回宫了,直接在宫门口拦下了他,还当着诸位将士、太监、侍卫的面,没脸没皮得对着他嘘寒问暖。”
秦兰贞惊异道:“三哥,这可是真的?”
沈碧梧不敢相信得望着秦士景。
在她印象中,常家小姐嚣张跋扈,却不像是会做这些事的人。
“千真万确!孙公公还问我,老八,不是,八皇子在宁安做了哪些事,见了哪些人,还问我,可知道他为何去宁安。”
在场的也就刚回来的几个孩子觉得,这件事不可思议;大人们,包括已经知道了部分事实的秦天舞,俱是面无表情。
倒是秦士景最后的话,让秦老夫人等人陷入了深思。
孙福是皇上心腹李升的亲传弟子,他可不会随随便便得问这些,必是李升,或者说皇上授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