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晖堂里,丫头们规规矩矩得站着,大气都不敢喘。
秦兰贞、秦士景老老实实得站着。
秦兰洁站在秦大夫人身旁,郁气稍减。
秦老夫人看着底下的两个儿媳妇和孙子、孙女们,转了两圈佛珠方道:“老大媳妇,你这么多年孝顺婆母,照顾秦府众人,辛苦了。从你嫁到咱们家,我自问对你不错。”
秦大夫人立时道:“母亲,你一向对我很好。”
旁人家都要儿媳妇伺候吃喝,给儿媳妇立规矩,可秦老夫人从来不曾有过。
“母亲,洁儿年幼,口不择言,冲动盲目,对您不恭顺,都是我教导无方,我这就让她跪她父亲的牌位去。”
“不必了。兰洁,你可是认为我偏心二房,不如以前疼爱你和你哥哥了?”
秦兰洁没有开口,挂着泪的小脸上上带着:难道不是吗,五个字。
“你想让我一视同仁?好,我也觉得应该如此。当初,我为了维护老大,也就是你父亲的体面和尊荣,不让二房越过你们去,处处委屈二房。你二哥得了这府里百分之九十的资源,士勋、士景只能跟在他后头学一学;你呢,你每年的生辰,府里都给你庆祝,可到了贞儿生辰,府里从来没有过。那个时候,你怎么不来和我说一视同仁?为何心安理得得享受着众人给你的优待?”
秦兰洁眼角一滴泪,似落非落,瞪大了眼睛,忘记了哭。
“以前老大是定安伯,你们该当住主院;现在老二成了定安伯,主院还是你们住着,这对二房就公平了?秦兰洁,你说得对。我应该一视同仁。”
“既然现在的定安伯是天勇,那这主院就该是二房一家子住。老大媳妇,你尽快安排人收拾收拾,最迟出了明年二月,你们就搬离主院。以后主院由老二媳妇你们住!”
“祖母——”
秦大夫人一把抓住再次崩溃的秦兰洁,捂着她的嘴,流着泪,拼命对着她摇头。
秦兰贞看着痛苦的秦大夫人母女俩,难受极了,就想上前劝说秦老夫人,他们在红石院住的挺好的,不一定非要搬去主院的。
沈碧梧眼疾手快得拉住了她,微微摇头,附耳道:“贞儿,这事不是你能参与的,要看二舅母的意思。”
秦兰贞眼中含泪,看向沈碧梧,终于还是没动。
“以前,我怎么对你们的,以后我就怎么对你二叔一家。这才是你要的公平,你要的一视同仁。”
八公子怔怔出神,脑海里闪过秦天勇曾经说过的话,原来二表舅没有骗他,姑祖母心里确实是爱护二房的。只不过那时候为了秦府的和谐,现在同样如此,姑祖母也是疼爱大房的,就看大房能不能感受到了。
秦士景一边可怜大伯母和秦兰洁,一边又觉得很解气。
秦士昊站在门口,恍惚间回到了那一天,他也是这样站在门口,听着母亲一声声得求着二叔,将他的责任、负担拱手推了出去。
这就是因果报应吧。
责任推出去了,负担推出去了,于是爵位没了、荣耀也没了,现在连栖身的主院也没了。
他是保住了命,可所有的一切都没了,再回不到从前了。
秦士昊转身走了,他不想再进去了,不想看到母亲失落的眼神,不想看到妹妹含怨的双眸,更不想看到祖母失望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