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古道,遍地红土,在炽烈的阳光照耀下,那红色,有些骇人。
与龙原之地相通的地方便是,这儿干旱、炎热,寸草不生。
两人乔装成公子与随侍,一身男装的幂雪坐在马背,小子牵马而行,这一路上都未遇见其他行人。快到正午时,前方这才出现了一队人马,约有十几人。
小子指着那队人与幂雪道:“那有一支商队。”
“商队?”幂雪凝目望去,不以为是地摇头道:“他们虽然身穿商人的衣服,却并未有马匹与物资。你看,他们步伐夯健,依我看,他们若不是军队,便是……”
“什么?”对于识人断物鲜少经验的小子追问。
“再看看吧。”
稍后,待他们与那队人相近时,那些人忽然分散开来,将他们牢牢地围在其中!
小子终于明白,他们不是军队,而是强匪。
“快把身上的盘缠拿来,大爷我饶你们不死!”领头那人粗犷地吼道。
小子与幂雪对视一眼后,不卑不亢地向那领头人道:“我们,并没有多少盘缠。”
“没有盘缠便拿命来!”有人叫嚣。
“我们,也断不会将性命轻易送人。”小子道。
“小子,你真想死不成?”领头人恶声道。
“小子正是名叫小子。”小子道:“天道不仁,天下民不聊生,沦落为强匪也非你们所愿。人命都是珍贵而唯一的,我们不想死,也不想使你们死,请各位大哥自重。”
强匪们不耐烦地叫道:“我们杀了他们,再抢他们的盘缠!”
话落,十数人便举起长刀齐齐向小子这方涌来,小子瞌眼看去,眉宇间露出几分的悲怜之色。
他自知一旦出手,便会横尸一片,但是,他们作了恶,手上沾满血腥,他们将要为此付出代价,杀他们,是为救更多的人。
杀,即是救。
掌间,杀人如碾蚁的金黄色气流缓缓升起,眉间,越收越紧的是他内心的挣扎与不忍。
“小子……”马上的幂雪唤道。
她明白,杀人并不是他本意,她不想他为此感到痛苦。
正在此时,天地陷入一片暗黑,不远处的平地上突然涌起一阵龙卷风,风势高耸入云,地上无尽的尘土沙石随之起舞,以漫天之姿席卷而来!
强匪们顿时惊慌失措,丢下刀剑拔腿就跑。
小子抓住缰绳,跃上马背单手紧紧地抱住幂雪,“别怕,有我在!”
幂雪莞尔一笑,根本不在意强大的风力下一刻会造成怎样难以想象的后果,只安心地靠在小子胸怀,任他灼伤也甘之若饴。
红儿狂奔在前,龙卷风紧随其后,龙卷风周边的沙石呼啸,几乎要淹没了小子幂雪与红儿,小子左手持缰,右手大力挥洒,耀眼的五彩光芒划过,倏然生起一道屏障,将沙尘完全隔绝。
那十几个强匪们脚力不及,瞬间被卷入风眼,随风势一道叫扬在了半空。
那龙卷风似乎长了眼睛一般,祸害了强匪们之后便掉转风头,往来时的方向退去,最终消失在天际。
很快,风停、尘落。
古道,仍是那条悠远的红色古道,被遮蔽的日光重现,依然炽热耀眼。
小子勒缰,驻足回望,前方,在天地交接之际,一只白点愈渐放大。
一名白衣男子渐走渐近。
“龙卷风正是从那边过去,他怎会无事?”小子惊诧道。
“小子莫急,稍后便知。”幂雪道。
小子跳下马来,快步向那男子迎去。
男子二十多岁,生得英俊潇洒,眉清目敛。他甚是悠闲地嘴角含笑,戏说道:“你放着大美人不抱,跑来看我作何?”
这声音?小子但觉耳熟,一想,才惊觉竟和那夜他潜入龙府时所遇到的男子声音那样相似!
幂雪催马过来,笑道:“好一招‘夺命飓风’。”
“姑娘好识货啊!”白衣男子爽朗而笑。
小子更是讶不能言,只盯着幂雪与白衣男子一阵探看。
幂雪亦翻身下马,与小子道:“‘夺命飓风’,便是以风为绝杀,看不出这位公子竟是使风之人。”
“什么叫看不出?”那男子抵触道:“莫非我生得太过寒碜?”
“哪里哪里?公子生得既健康又安全,天下无双啊!”幂雪打趣道。
白衣男子顷刻间脸白如衣:“这姑娘,嘴上真不饶人。”
小子只与自个儿面面相觑。
“公子是那夜进了龙府的男子?”他问道。
“正是在下。”
“也是救走凌焰的那人?”
“也是在下。”他毫不谦虚。
他轻功卓绝,踏物无声,曾在无星长老的手下不着痕迹地救走受伤的凌焰,如今小子知道他是使风者,想来,有这等功力也不足为奇了。
“不知公子贵姓?”小子问道。
“叫我三成。”三成这方回应着,那里又自怨自艾:“明明是名抢眼的美男,却起了个老土的名字……”
“三成,你怎会在这儿出现?”小子再问。
三成淡然答道:“自然是和你们同路了,我也准备去灵双城。”话尾,他与小子对视时眼中一沉。
“你知道我们要去灵双城?”小子瞠目道。
“我还知你们要去梦氏庄园,”不等小子再行发问,三成径直兴奋地说道:“我们三人成行,把梦氏庄园搅个天翻地覆。”
幂雪拦下小子无尽的好奇之心,与三成笑道:“有你在,但愿我们此行一切顺利。”幂雪不问他与梦氏有何仇怨,不问他为何对他们这般关注,只要他们殊途同归,目的一致,即便相互利用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