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却丝毫不嫌弃她,每当莫回被人欺负了,爷爷看到总会领她回爷爷自己做的小木屋,软声安慰她,给她村里小朋友少见的糖果,逗她开心。
而莫回也因此常上爷爷的小木屋,为他打扫屋子,甚至做饭。
她人虽傻,但做事很认真。
即使是学木雕这么枯燥、烦人的事情,她都一声不吭的慢慢跟着爷爷学。
他每年的寒暑假也都会过去陪爷爷一段时间,也顺理成章的认识了这个除了他爷爷再不讨任何人喜欢的女生,他也没多喜欢莫回,看到她痴傻的样子,他就直皱眉,只是没跟着那些坏孩子欺负她罢了。
莫回喜欢和爷爷在一起,却不会粘着章凌硕。
估计明白他的厌恶,远远看见他,她就转身离开了。
后来,他们之间的亲近算是从他说的一句话改变的。
当时他跟村里的几个小男孩去溪边抓鱼,莫回也破天荒地被他们叫上。
那一天的莫回很开心,以为她终于像爷爷说的,只要自己爱护自己,就会慢慢被人喜欢了。
她还特地回家换了一身干净的旧衣服,痴肥的身体一路蹦蹦跳跳着,十分愉悦。
几个人到了溪边,发现溪水很深,几个孩子没一个人敢下水,几个人推桑着,眼神一对上,何不让那个傻胖丫头下去呢。
莫回也不会推让,傻笑着就卷起裤腿下了河,一步一步走到河中央,水已经蔓延到胸口,河边上的几个坏孩子依然没有让她停,骗她鱼就在前面。
那时候莫回的眼神是有些可怜的,黑白分明的眼里有点泛红,嘴唇抖了抖,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说,继续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直到水淹没到脖子时,她不敢再往前走了,转过身眼睛通红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们。
“哈哈,就是那里!当年有跟你一样胖的傻子就是在那里淹死的。哈哈哈!”一个男孩恶劣地说着,引发了其他男孩子的哄笑。
笑着笑着几个男孩发现明媚的阳光不知何时黯淡了,风也冷了,也把几个嬉笑的声音吓得停住,他们对上莫回泛红的小眼睛,突然感觉被鬼盯住一样。
几个人撒腿就跑,除了章凌硕。
一眨眼间,河边就只剩下章凌硕一个人,他一向知道不能站在大家的对立面,他也想转身跑的,但突然觉得莫回十分可怜。
他只看到她的身影,痴肥地站在河里,头发乱糟糟的,还是虱子在上面跳来跳去。
“来,抓住竹竿,我拉你上来!”
就是这一句话,莫回从此都围在他的身边,他也记得她那时的眸光灿烂,几乎让整个天地都失了颜色。
莫回跟在他身后时间一久村里的人开始多了个笑话,章凌硕喜欢莫回。
而莫回也听进去了,开始一脸腼腆地跟着他,他说什么她都听。
他自高中毕业后就再也没回过那里,因为爷爷已经离世,没有再去那里的必要,连带的莫回的事也听得少了。
那之后他一边上大学,一边管理跟在父亲身边开始管理章氏集团,前程灿烂到夜里都失眠的程度。
在他暗自庆幸完全摆脱她时,她又傻里傻气的出现了,手腕上带着爷爷十分珍惜的玉镯子,还莫名其妙地成了他公司的清洁工人。
她没学历,没特长,只能做最脏最累的活。
每次他路过她身边,她都腻着大嗓门地叫他:章凌硕、章凌硕,引得跟在他身后的员工们都侧目,眉目间散发着浓重的戏虐光芒。
而莫回也把他当自家男人看,逢人就说:这家公司的老板是我的男人。
这些话传到他的耳朵里也让他更加深了对她的厌烦。
一个外表清隽贵气的年轻老板,能跟一个痴肥傻气的农村姑娘有暧昧吗?
答案是不可能,但是莫回看不出其中的差别,仍每天顶着大嗓门腻烦地叫他章凌硕。
而他的父母虽然腻烦,也为了避免莫回在公司继续打扰章凌硕,把莫回带回章家,让她打理着家里的日常事务。
为什么他的父母会容忍她?
完全是因为她手上的玉镯子。
那个玉镯子是爷爷与奶奶的定情之物,爷爷生前说过会把传给自己的孙媳妇,而爷爷却将镯子给了莫回。
因此就算他父母再不喜欢莫回,却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只是让莫回留在章家,并没有给她任何好脸色,莫回似乎从未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尴尬。
每天清晨都是自她大大的嗓门和厨房里一片热火朝天中醒来,煮着一些难以入口的饭菜。他、他的父母一脸木然地看着简单的菜色,没一个人抬手吃饭,而她胖胖的脸上挂着的憨厚笑容一直没有掉下。
早餐事件没有给莫回任何的打击,她仍是在他家的别墅里忙碌着,天气一好就拿着被子到阳台上去晒,趿着的拖鞋嗒嗒嗒的吵得令人头痛。
她在身边的日子一直是吵闹的,她总是一见他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他身边说个不停,叽叽喳喳,全然不理会他是不是听了进去。
肥腻的身材一动,身上的胖肉就抖三抖,比盛夏的天气更令人烦躁。
甚至她每做的一件小事都会跟他报告,以此彰显她的贤惠。
殊不知,他心里的厌恶已经到了极点,甚至家里开始明着暗里开始为他打理起婚姻大事,而她依然像没事人在别墅里为他们一家忙碌着。
就连他母亲患了肾衰竭,每天拿她出气,甚至把她赶到连佣人都不住的小房间,她也没有任何怨言,依然笑眯眯地接受。
最后,他们一家人几乎没有任何内疚地把她压上手术台,然后在她昏迷时连夜离开。以前他没有任何内疚,随着他和吴洋的订婚日期越来越近,莫回在他心里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还都是她躺在手术台的安静模样。
她从来不是一个安静的人,大嗓门可以吼遍整个别墅,即使被他和他父母甩脸色,她也依然笑兮兮地做着自己的事。
章凌硕闷闷地想着,俊脸上的线条变得十分生硬。
修长的手指上香烟燃尽,烫了手,他才丢了烟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