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凌硕看到张青的动作,微微错愕,又有点好笑,并没有伸手把包子要回来,只是轻轻松手,放开了,让她顺利将剩下的包子拿走。
“章先生,您千万别见怪啊。那丫头没见过什么世面,您别放心上啊!”从头到尾一直看着张青举动的王大伯与一帮工人只差脑袋上没出现几条粗粗的黑线,愣愣地看着他们的举动,半天回不过神,完全看不明白这演的是哪一出。
还算王大伯回神回得快点,赶忙道歉。
“没关系。请问镇上有宾馆吗?”章凌硕不怒反笑。
“有有有,我这就给您安排去。”王大伯忙不迭地直点头。
这位总裁一共来过镇上三次,每一次都只是看看工程进度就离开,他停留最多的地方就是站在刚才的位置举目凝望远方的稻田和小溪,没想到被张青那丫头一闹竟然决定在镇上住下,看来那莽撞的丫头也并非全无益处啊。
王大伯咧着嘴,吩咐其他工人饭后按照计划正常施工后,便骑着自己的破自行车在前面带路。
章凌硕坐上车,手放进口袋,手指碰触着口袋里的某样冰冰凉凉的东西,微带怜惜的抚着,纯黑的眸子有些许的光亮。
莫回,你真的在这里吗?
**
小道尽头的楼宇。
“老板,老板!”那个火爆的嗓音直冲云霄地吼着,吼声直直穿过一整条小道,惹得前一秒还在树上疯狂叫唤的鸟儿,立刻噤了声。她话音还未全消,紧接着一个红色的身影骑着小电车直冲进店里,坐到正缓缓喝着小米粥的女子对面。
莫回动作不停,仍是一勺一勺地缓缓吃着刚才那碗被打断没吃完的粥。
张青对自家老板冷淡的性子十分了解,但仍是忍不住地抱怨起来:“我出门的时候你就开始喝粥,我回来了你还在喝。老板你的动作是有多慢啊,蜗牛的动作都比你快!”
莫回轻敛眉头,将碗里最后一粒米吃干净后,缓缓地端起碗走到洗碗池,用红色塑料勺子舀了一勺水,缓缓的清洗起碗筷。
“真是服了你了。”张青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又自动自发地跑到厨房门口,身体紧贴着门框将刚才的事情说出来,“老板,你知道吗?刚才我跟那个超级无敌帅的总裁大人见面了,还近距离接触了,他的手指还碰上了我的。他的手指冰冰凉凉的,好舒服哦。我还给他吃了你做的包子,他似乎也十分喜欢吃。我有说过是你做的哦。我就说嘛,你做的包子天下无敌,连一向只吃山珍海味的总裁都仍不住流涟再三。嘿嘿,不过我只让他吃了一口,就从他手里抢了回来……不过他真的好迷人,我这么做他也不会生气。”
莫回终于忍不住瞪了一眼自家员工,“你自己死乞白赖地拿包子给人家吃,结果人家赏脸地吃了一口后,你又抢回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嘿嘿,我可是用心良苦哪!”张青傻笑着,“要不是因为我们店的生意,我才拉不下那个脸面。我看到他脸上有几分怀念的痕迹,想着他以前应该也吃过,而且还是十分重要的人做的,不然不会流露出那样的表情。我想要让他意犹未尽,随时想着我们店的包子。老板,我做的还不错吧。”
张青笑着,两眼放光地看着自家老板,期待着老板能说出给她加工资的话。
“说完了?”莫回随口问着,发现她当初选的员工还真有无聊透顶。
“还没。”张青脸上露着大大的笑容,很干脆地答着。“我打算继续缠着他,让他把咱们包子也得发扬光大了。这回我说完了。”
她说完了,该轮到她家老板说了。
老板不给她加工资,至少也得夸夸她有经济头脑啊,随时为她们店做宣传啊什么的。
“那我上楼休息了。”莫回用干净的抹布将手上的水渍擦干,转身欲往后面走。
嘎,就这样?
太……太打击她的积极性了吧?!
莫回见自家员工的惊愕表情,极力忍着笑,缓缓上楼。
“老板,老板……”娇娇软软的声音在莫回身后响着,像个孩子在撒娇。
“还有事儿?”莫回唇角上扬,没转身。
“没事,没事。”她就嘴痒叫叫而已。
嘴角上扬地更厉害,莫回不用看也知道她是在一边慌乱地摆手一边说的。如果当初没在这个镇里遇上这个丫头,她会不会不留地这座小镇了?
答案是“是”,当时心灰意冷的她根本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若不是这丫头的天生爽朗、无厘头的性子,她不会那么快振作起来,过上现在的平静生活。
不过,她不会将这些话说出口。
她害怕一说出口,现在的平静又离她远去。
以前她总是随时随地表达她的感情,可她什么也没留下,所有的人都已离她远去。
现在她学会收敛自己的感情,学会默默地去珍藏,这样她再也不会失去了。
“等下去胜德宾馆买两袋面粉,店里已经没有面粉发面了。”
面对张青,她有时候会有些皮,有些想作弄她,想看她脸上单纯的笑容,配合着她软软但高亢的声调,就能让人心情愉快。
“可不可以不去啊?好远哪!”这不,身后立刻出现某个人的哀怨声。
“不行。”她也拒绝得彻底。
“周扒皮。”这次是抱怨声加脚步声,还有小电车离开的声音。
莫回轻轻笑着,看着天上大朵大朵的白云,有些云组合起来像一张大大的人脸,模样奇异而可亲。
心蓦地突然加速地跳动起来,伴随着闷闷地疼。
为什么今天心跳快得吓人,眼皮也跳得频繁,难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
莫回深吸了口气,推开后楼的门,走到梳妆台翻找着东西。
**
一辆破得可以直接扔掉的自行车在前方带路,黑色的高级轿车缓缓跟在后面无声的行驶着。这一幕让中午在树下休息摇扇或正在家门口吃饭的镇民们都纷纷转头望着,直至车子驶过他们的视野,再也消失不见,他们才转恢复身体原来的角度,继续聊着刚才未尽的话语或吃着仍紧紧捧在手里的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