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计谋
“啪!”
水心楼微微将脸侧向一边,但这一巴掌仍然又快又狠地掴在他的左颊上。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嘴里也带了一点血腥味,但他只是轻轻用舌头舔了舔嘴角,略略地低着头。
“混账东西!怎么会让展昭跑掉?!”眼前那平日儒雅谦和的老者此时满脸怒容,抓起身边一切可以拿到的东西朝底下的人扔去。那半盏茶水就这么直直地打在了水心楼一尘不染的白衣上,那混合着茶叶的茶汤就这样湿漉漉地沾了半身。
“可曾问到金缕衣和那个孩子的下落?”
“回大人,”水心楼的声音透着一如往日的安静和冷漠,“那个孩子已经被包大人身边的校尉王朝和马汉带回了汴京,那件金缕衣并不在展昭的身上,若是在下推断无误,那件金缕衣,恐怕也已经到了包拯的手中。”
石国柱微微侧目瞄了水心楼一眼,人道江湖多草莽,但是那包拯身边的贴身护卫展昭便是出身江湖,年少成名、名震朝野。故而,因为展昭,石国柱对那江湖人倒是改了一些看法。江湖虽然多草莽,但是却也不乏有胆有谋者,若是眼前这个安静冷漠的年轻人真能够助他得了这天下,那江湖,恐怕就是他的另外一方除了皇宫之外另一个要征服的天下。
“既然已经知道了下落,时间紧迫,不惜一切代价,速去寻来!”
“是。”恭顺地应了一声,水心楼转身离去。只是迈过门口的时候,这年轻的白衣青年薄薄的嘴唇随意勾起了一道浅浅的弧线,隐藏在长长的睫毛下的双眼闪过一丝莫测的光芒。
“什么?公孙先生遇刺了?”天刚刚蒙蒙亮,卢方便带着辛力来了开封府,还未还得及等到程铁衣兄妹,便从来接待他们的王朝口中听到了这个消息。“可有受伤?”
王朝摇摇头,但是神情中却透着伤感:“并无事……只不过,那前几日来到开封府的展大人是假的!”看着卢方等人的惊讶神色不亚于昨晚的他们,王朝只剩下了苦笑,“谁想得到?这般和展大人相似容貌的人,除了那个郭旭郭公子外,居然还有一个!而且……明明知道他可能是杀展大人之人,我们却下不了手……”
如何下得了手?当那扇门被轻轻推开只是,看到那个展大人公孙先生一起走出,看到展大人的双眼已然完好之时的喜悦之情还未见到,就被公孙先生颈部的那把宝剑给斩杀。
如何是展大人?展大人怎么会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先生拔剑相向?展大人如何会有这般冷漠的笑意?展大人……那哪里是展大人?
“五弟可回来?”
“是……不过,白少侠自责自己上了那水心楼的当,昨夜追去之后,便没有再回来。”
“……”
“公孙先生可安好?”
“大人放心,那水心楼并未伤害学生。”公孙策从袖子中取出一物件,交给包拯,“这是水心楼临走之时交给学生的,说,这就是答应学生解答的第三个问题。”
“是何问题?”
“幕后主使的身份。”
“哦?”包拯不由心中一惊,结果那公孙策手中之物“不过是一石龟,孩童玩具而已……可有机关?”
“学生昨夜端详整晚,并无机关。学生认为,此物大概与那人身份有关。”
“身份?”包拯的目光从公孙策倦意明显的面容上移开,专心端详着手中巴掌大小的石龟,“若说身份,必然有此人居住之地——可有何地与龟有关?”
马汉道:“大人,属下知道漠北有龟林。王朝的故乡洛阳有处龟山。”
“漠北……洛阳……”包拯的眉头渐渐紧蹙……天南地北,何处找寻?
张龙道:“若是有个地方叫龟城就好了。”
赵虎道:“难道有地方叫龟城不成?”
“有龟城!”原本一直一言不发的公孙策喜道,“大人有龟城!益州古城龟城!《益州志》云:‘益州城初累筑不立,忽有大龟周行旋走……故曰龟城。’”
“益州?”
“大人,”公孙策一旁提醒道,“益州经略安抚使是石国柱……”
“石国柱……”包拯看着手中的石龟,本就沉重的心,不由得又沉了几分:石国柱,展昭的性命,可是你取走的不成?
“什么?!金缕衣已经被盗走?”
包拯点点头,满心的郁结却不知如何舒缓,这场无声无息的暗斗已经牺牲了不知道多少人命,也不知道流了多少鲜血,如今,两样珍贵之物,已经一样落于人手。而另外一样,恐怕也是凶险万分。
那水心楼着实狡猾,自从白冰玉盗取金缕衣未成,公孙先生依旧另外寻了地方妥善安置。水心楼不明开封府的构造,自然找不见,没想到,他居然来了个声东击西,难怪要去而复返,还专门找上了公孙先生,闹大了动静,做出了金缕衣被盗的假象,另外回返,重新入府盗衣……和展昭调虎离山的办法一样,不算绝顶妙计,却最为有效……
辛力和采玉对望了一眼,心中也不知道该做何感想:长风镖局牺牲数条人命换回的保镖之物,又一次丢失……接连两次丢失托镖之物,这在长风镖局,还属于首例。
我长风镖局无论在哪,都是那天下第一镖局。——那日郭旭的话语还言犹在耳,如今……郭旭,你在哪里?郭旭……
漱玉亭,坐落在常青山的半山腰。一年四季,风景如画,不知是何所致,这常青树纵然是周围依然白雪皑皑,但那山中,却依旧是绿树红花,枝繁叶茂。若不是地处偏僻,又是玉辰宫的势力范围,恐怕会成为达官贵人避暑躲寒地绝佳去处。
一场细雨过后,那天色如洗,草叶清脆,若非那远处依旧耀眼的白雪,当真还以为春色已浓。
就在这漫天的美景中,一个翩翩的白衣公子踏着闪着金光的露珠且行且走。一派悠闲,仿佛并不急着赶路。
那公子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穿着一身白底暗格的薄长衫,外披一件白色长袖开襟短衣,发如黑漆,头顶靠后挽一小髻,髻上别了两片薄玉燕尾簪,当中抽出一缕长丝,与其余的散发一并随意披着,额前还有一抹略显俏皮的刘海,而那刘海之下的面容,也如那打扮一般,眸如星落,眉似勾画,不说话时,他总是习惯性的抿着嘴,在唇边带起一道微笑般的弧线,就是这唇红齿白间的一抹淡笑,让周围的景色瞬间失去了颜色。
只见那公子走走停停,不时停下观赏风景,走了半日,才走到山腰下的漱玉亭中慢吞吞坐下。
若是许久未有人来的亭子,必是积满了灰尘,蛛网横生,但是这漱玉亭,明显依旧被人事先打扫干净,不仅一尘不染,反而燃着淡淡地熏香,摆着冬日不常见的新鲜蔬果,甚至,还有一架古琴。那石桌上的茶,还袅袅冒着热气。显然那沏茶的人刚刚离去不久,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那些人,就隐匿在这周围。
那白衣人一派闲适地坐在亭中,头也不抬的拿起茶细细品味,漫声道:“水兄既然诚意相邀,为何又避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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