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玉辰宫
“那……那要怎么办？大嫂！你想想办法呀！大嫂！！”
“行了行了！你大嫂没有聋，还听得到！”卢夫人掏掏耳朵，斜瞄了一眼旁边一脸焦躁的五弟。这个五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火急火燎的样子，看来，真的是把展昭当成了兄弟。“我尽力便是……好好好……一定治好！行不行？！”‘一定’这两个字出了口，卢夫人也心虚了三分——她根本没有把握治好展昭的眼睛，毒性已消除，却依旧不能视人，就表示那毒性已经伤了眼睛的根本。
卢夫人细细端详展昭的双眼，除了没有焦距之外，那双眼睛依旧如暗夜之中的明珠一般，明亮动人。倒是还记得这个展昭第一次来到陷空岛之时，是因为自家的五弟盗走了开封府的三宝，只一眼，瞧了这展昭的眼睛，眸正神清，她就知道，这个展昭，就算入了官场，也一定是侠气修身，内敛如内。不会丢江湖人的脸。师父曾经告诉她，看人一定先看眼，一个人的好坏，无论表面如何骗人，眼睛，是永远也藏不住心事的……大恶大善、大仁大凶，都能从眼睛里面看出来。
卢夫人不禁叹了一口气：这展昭的眼睛若是当真失明了，该是多么惋惜的一件事情。
“展护卫不必忧心，”公孙策倒了一杯茶，小心的放在展昭的手边，示意展昭只要一伸手便能碰触到，“圣上已经下令，调集宫内御医，全力为展护卫诊治，相信必然有希望。”
刚刚煮好的热茶，还微微有一点烫手，展昭双手握着茶杯，汲取着那杯子上的暖意。从回府之后，便一直是这个神态，没有生气、没有灵动。仿佛任何人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他都只是顺从听着便好，不必发表任何言论。
“望”着对面一脸关切的包拯，展昭静静地叹息了一声，用苍白的手指轻轻沾去了一点茶水，伸手在平滑的桌面上写下他回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包大人，算了吧。”
“展护卫……”包拯不由得一愣，相识展昭七年，不管遇到任何困境，还从未见过展昭这般的神态。
转脸看了一旁的公孙策，见公孙策也是一脸神伤地叹气，便知道，展昭这双眼睛能够复明的机会微乎其微，而至于为什么不能说话，恐怕一时半会，也无法找到原由。包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展护卫，本府哪怕求遍天下神医，也定然要治好展护卫的眼睛和嗓子。”
听了包拯类似于承诺一般的话语，展昭苦笑了一声，又沾了茶水继续写道：“包大人，那个孩子和金缕衣可安全？”
见展昭突然换了个话头，也知道展昭不愿再提起自己的事情，默默叹了一口气，安慰道：“展护卫请放心，一切无忧。圣上也将展护卫所接的案子告之本府，此事事关重大，不可操之过急。”
展昭点点头，又道：“白冰玉可是关押在牢房？”
公孙策道：“不，因担心有人灭口，故而关押在义轩。——展护卫伤势未愈，就不要为这些事情伤神了。好好休息吧。”
展昭听出公孙策的关切，也是，如今，自己不给开封府添乱已经是好，哪里还能帮上什么忙？展昭不禁苦笑了一声，伸手胡乱在桌上抹了抹，将刚才的字迹抹掉。
夜凉如水，因为房中有炭盆，故而窗户没有关死，窗外的梅花发出淡淡的暗香，从半开的窗户透出，房中一时温暖如春。
展昭有心事，原本就睡不安稳，加上前几日伤势严重，失血过多，公孙策和太医为自己开的药方中加了很多的安神的草药，那几日，不管白日黑夜都是在昏昏欲睡中。等这几天伤势明显好转了，居然就睡不着了。自己虽然目不能视，但是耳力却更加灵敏，不用问，也知道如今已经是深夜。
展昭的房间是一明一暗的两进，外间和里间有一架竹屏风相隔，故而外间之人并不能一下子看到里间的动静。但对于自己来说，这房中或者明或者暗，都已经没有什么大不了。正在翻来覆去之时，冷不丁听到窗口的方向传来一丝微弱的动静，仿佛是什么人从进来。展昭立刻惊醒，习惯性的捞起白玉堂留下的一把折扇，默不作声地起身，侧耳用心听着外面的动静。
刚刚走了几步，冷不丁有一只手扶住他的手臂，展昭一惊，几乎本能地，就要抽离那只手，却在他反应的同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断了他的念头：“猫儿，是我。”
白玉堂？这么晚了……怎么？
白玉堂不理会展昭疑惑的神色，自顾自将展昭扶到床上，自己却拉着条板凳坐下了：“猫儿，你的伤，可好些了？”见展昭点点头，脸色也没有前几日那样苍白，心里也放心了一些。“我大嫂和四个哥哥在悦来客栈。若有什么事情，可让开封府的衙役通知他们。还有，这把剑你拿着，你那巨阙被郭旭拿走。这把剑，虽然是仿巨阙的赝品，不过也算是可以防身，你就将就用用吧，还有……”
展昭越听越不对劲，怎么这白玉堂今天晚上说的一堆话都这么奇怪，好像在……展昭眉头一皱，拉住白玉堂的手，在白玉堂的手心上写下几个字：“你什么意思？”
白玉堂和展昭俱是出身江湖，说话一贯爽快，最不喜拐弯抹角，拖泥带水，展昭有此一问他早已想到，便也爽快答道：“我看出来，不管是御医还是公孙先生，都治不好你的眼睛，我和大嫂商量，要治好你的眼睛，必须先知道你之前是否中了其他的什么毒，才能依病下药——我要去玉辰宫将那瓶毒药偷出来。或者，干脆将水心楼抓来——就将那水心楼的眼睛挖出来，以命抵命，以眼还眼，这个交易五爷我觉得公平地很。正好，也看看那个水心楼是个什么角色。我五爷，倒愿意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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