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世界的竹林中。
还是熟悉的景象，熟悉的地方，甚至连位置都和上次差不多。
天空依然是暗灰色的，没有云层、缺乏光线，充满压抑的味道。
还好，周围一片死寂，没有怪物和黑油。
张云凡提着匣子，背靠光秃秃的鬼树，踩在厚重的灰烬上，望着天空。
在倒计时的过程中，他在奔跑的同时记住了太阳的位置。
认清方向后，他没有犹豫，将包裹绑在腰间，向晋阳镇迈步走去。
右臂已完全充能，“种子”也处于待命状态，匕首没有拔出的必要。
十分钟后，他来到了竹林边缘。
晋阳镇的路口遥遥在望，附近看不到巨大怪物，只有无边无际的灰烬。
张云凡找到正对路口的一棵大树，刨开灰烬，将灰面人的玉牌埋下，然后仔细观察起小镇。
路口正中央是熟悉的黑油塔，两侧的墙壁光滑整洁。
张云凡揉了揉眼睛。
“怎么回事...难道是我眼花了？”
再次确认视野范围内没有怪物后，张云凡压低身形摸到了墙边。
确实，墙面平齐，没有任何损坏的痕迹。
可是上一次来破碎世界时，他专门在墙上刻出了一个醒目的叉号！
张云凡摸着墙壁自言自语道：
“难道被人修复了？
“不可能，这里除了我只有怪物和油人，他们肯定不会砌墙...”
墙面没有翻新的痕迹，和现实世界中完好的墙壁一样。
“难道是破碎世界自己复原的？依靠某种规则？”
张云凡绕过黑油塔走到道路另一边的院墙前。
“换面墙再试一次...
他打算写点有意义的内容，如果是某种生物恢复了墙壁，也许可以沟通。
不过，该写什么呢？
张云凡陷入了思考，他突然想到了艾米丽取走的怪书。
“写上费索斯特的大名？”
他笑着摇了摇头。
在搞清楚这里的局势之前，还是不要做死为好，万一引来诡异的魔物就糟了。
思考片刻后，他在墙上刻了一个“张”字。
“不行...如果用自己的名字可能会引来麻烦。”
他在“张”前面加了两个字，最终凑出了一句话：
凡云张到此一游。
做好这些后，他看向了路口。
上次油人就是在这里突然出现的，还说了声“你好”，一副知道张云凡在这里的样子。
不管他是不是人，至少能说话，虽然声音嘶哑吐字缓慢，但不影响沟通。
在陌生的地方，信息就是生命。
张云凡靠在墙边默默等待着，可是等了十分钟，那个诡异的油人都没有出现。
他暂时不想进入小镇，弥散在空中的白雾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可总待在这里等也不是个事，因为这里视野开阔的同时，也毫无遮蔽，如果巨怪从林中钻出，一眼就能看到自己。
“要不去北边看看？”
就在这时，镇子里传来了脚步声，步履缓慢，声音沉重。
这不可能是油人，油人走路是没有声音的，而且这么慢的速度，肯定是个身材高大的东西。
然而符合这一描述的，在这个世界中只有巨怪。
思考的同时，脚步声不断接近...
张云凡转身想走，但内心又有强烈的求知欲在作祟。
“一眼，就看一眼，应该没关系。”
他探出半个脑袋向里张望。
沉重的脚步声乱人心神。
很快，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巷子口探出。
他弓腰驼背，脖子前伸，脑袋形如灯泡，额头长着竖眼。
他满是肌肉的大手抓着一团纠缠在一起的黑线。
“那是什么？”
张云凡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
那根本不是黑线，而是一团黑头发。
头发的下面连着一颗血淋淋的女人脑袋，垂在空气中左右晃动，脖子切口处还在向下滴血。
那面孔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张云凡胸口抽动着连吸了三口气，因为惊吓而不受控制地大口呼吸起来。
这声音在死寂之中格外显眼。
他赶忙将头缩回，并捂住了嘴。
巨怪均匀的脚步声停下了。
张云凡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他发现我了吗？
他肯定发现我了，至少听到了动静，否则不会停下。
怎么办...怎么办？
张云凡脑子里塞满了问号，一时间竟想不出对策。
正当他纠结之时，脚步声再次响起，不过却越来越轻。
张云凡俯下身子，趴在地上探头一看。
巨怪走进了另一边的巷子中。
张云凡长出一口气，蹲在地上揉起了额头。
现在，他更没有进入小镇的欲望了。
巨怪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张云凡尽量压低声音，贴着墙，朝着相反的方向，往北走去。
期间他多次回头，那只巨怪没有跟来。
没过几分钟，张云凡走到了小镇最北侧。
不过接下来的场面更加刺激。
北边院墙的空地上，围坐着五只巨怪，他们手中攥着血淋淋的人类大腿，塞入口中咔吱咔吱地咀嚼，样子像在啃鸡翅。
在他们周围不远处，堆着七八个人头，有男有女。
见此场景，张云凡已经忘了呼吸，用右手压住不断跳动的心脏，慢慢缩回脑袋轻咽了一口唾液。
十几秒后，他才吐出一口气。
还是回竹林躲着吧...
作出决定，张云凡缓缓转身。
可余光却在身后的墙上扫到了阴影。
之前在镇子里的巨怪正叼着脑袋，四肢抓在墙壁上向他爬来。
悄无声息，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
这个巨怪居然有智商！
他刚才是假装离开，实则在悄悄靠近！
凉意瞬间从头顶激射到脚尖，张云凡挥动右臂隔空轰向了巨怪额头上的竖眼。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席卷而去，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巨怪眼球上。
巨怪快速闭上了眼，张嘴伸脖，做出仰天长啸状。
“有效果。”
张云凡的笑容只保持了一瞬，就感到耳膜传来刺痛感，可奇怪的是完全没有声音。
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蹲了下去。
女人脑袋掉在地上滚到了他脚边。
这脸已经完全没了血色，肌肉松弛地耷拉着。
张云凡在她的嘴角看到了一颗明显的黑痣，瞬间明白了为什么会觉得熟悉。
这是寻人启事上的面孔！
巨怪还在“无声”地咆哮着，张云凡感到骨膜胀痛，可现在已经顾不上耳朵了，因为他隐约听见了从北边传来的凌乱的脚步声。
张云凡向巨怪的竖眼连续轰出三拳，然后迅速向南冲去。
奔跑之中，脚步声越来越响。
他回头一看，六个巨怪正挥舞着手中的人类肢体，迈步向他走来。
没时间去路口了。
张云凡挥拳砸向院墙，踩着一地红砖的残骸，冲进了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