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堵在猪场门口,严重干扰了猪场的运营,这是绝对不允许的。我让老祝把这些人赶走,哪怕发生冲突也在所不惜。老祝却摆摆手说大可不必,这些人既然是有目的而来,肯定做了冲突的准备,动手说不定正撞了对方的下怀。他把我带到控制室的监视屏幕前,找了张椅子让我坐,说接下来就呆在这里,让我看他是怎么解决这件事的。他又吩咐控制室的其他员工,将能调用的摄像头都转向猪场门口,并且将最近添置的无人机放出去,全程实时直播录像。
因为发生了上次的偷拍事件,所以我特意拨款让老祝升级了猪场的安保措施,除了硬件设施的升级,还增加摄像头数量,以及购买了无人机和警卫犬。这些安保措施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在运行,同时这些监控设备都连接到了控制室的一块大屏幕上,能将整个猪场的实时情况一览无遗。此时屏幕上显示的是猪场门口的情形。那些人拉着横幅标语,手里拿着一个赤色的小本本,在那里大声宣读本子里的口号,搞得神情激愤,众志成城的样子,活脱脱像是狂热分子。
老祝开着对讲机,所以我能听到现场的声音。只见老祝去到猪场门口,打开了铁栅栏,走到了那些人面前,让他们安静下来,不要影响猪场的运营,并表示抗议示威可以,但不要阻碍交通,影响物资的进出。他语气比较温和,还主动给其中几个看似头头的人散烟,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那几人没有接老祝的烟,反倒煽风点火起来,其他人立刻跟着起哄,你一言我一语,其中不乏谩骂,大意无非就是让我出面,否则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之类的。
老祝很好地掌握着节奏,立刻出言反驳,并义正严辞地告诉那些人如果再不停止闹事,将采取必要措施处理他们,到时后果自负。果然那群人并不怵,一听有可能爆发冲突,精神更振奋起来,挥舞着手臂,齐声高喊“打倒猪场、打倒猪场”,并步步往前逼进。接下来老祝的表演堪称绝了。眼见那些人逼近,老祝突然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往猪场里跑,回身试图把铁栅门关上,而那群人以为老祝心虚,下意识往前追,一下就撞到了门上。老祝故意慢了一拍,假意顶着门抵挡了一会儿,最后装作体力不支,一屁股坐到在地。这时铁栅门大开,那群人一下就冲进了猪场里。
老祝这人还有个特技,那就是会口技,当初在队伍上的时候,他还是班上的表演能手,训练之余时常拿出来表演助兴。眼见那群人冲进猪场,混乱之间,我从对讲机里听得清清楚楚的,老祝模仿着其中一名头头声音喊了句“兄弟们给我砸”。接下来的场面立刻失控了,一行二十几号人仗着人多势众,开始疯狂打砸猪场里的设施。等那些人打砸了一会儿,老祝才从对讲机中喊着让“安保队伍”上。可此“安保队伍”并非真的安保队伍,而是老祝刚才临时的组成的,成员的都是猪场里年纪较大的后勤大爷大妈。方才老祝对这些大爷大妈说了,不要求他们去拼命,只是做做样子挡一挡,擦着就伤,碰着就倒,倒了就喊救命打死人了,做得好月底双倍工资。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大爷大妈早就换好衣服等着了,个个摩拳擦掌,这一听老祝招呼,一个个步履蹒跚地向那些人冲去,那模样竟然有些滑稽。
大爷大妈们不负使命,果然是擦着就伤碰着就倒,不一会儿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剩下的高喊救命打死人了,搞得那些人还有些发懵。这时从大路的方向传来了警笛声,由远及近,听声音很快就要到了,显然是治安人员即将达到。那些人一听警笛声,如同惊弓之鸟,转身就往猪场外逃窜。这时老祝猛地从地上站起身来,反手把门一关,用对讲机说了一句“关门打狗”,我们真正的安保队伍立刻冲了出来,各个全副武装,抄起家伙就往那些人身上招呼,登时就把跑在前面的几个干翻倒地。老祝之前吩咐了,我们这是自卫反击,只要不打死人,其他都不要客气。得益于老祝平时对安保队伍的严格训练,那些人根本不是对手,很快就被我们团团围住,抱头蹲在地上,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所有这一切都被监控摄像头记录得清清楚楚,是非对错一目了然。
这时警笛到来,四五辆警车停在了猪场大门口,相关治安人员到来。老祝立刻开门迎上去,与治安队长握手,言语非常亲切,因为那人是他曾经的老战友,最近才调过来。老祝很快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然后指了指四面的监控探头,示意整个过程都有录像,可以随时调阅。治安队长立刻让人将那群人押上警车带走,同时呼叫了医护人员过来,将我们的“伤员”和那群人的伤员台上车,送到医院去了。之后两人闲聊了几句,治安队长与老祝挥手告别,开着警车回去处理了。
等事情平息后,老祝一面招呼人打扫狼藉的现场,一面点了支烟,对着摄像头冲我得意地笑了笑,还不忘做了个欧克的手势。我看着屏幕老祝的手势,会心一笑,暗叹老祝真他娘的是个天才,这一出戏真的是太精彩了,都忍不住想发个奖给他。一个人面对二十几号人能这么冷静,事情还安排得这么缜密,真不愧是侦察兵出身的人。
当然,老祝这出安排有点苦肉计的味道,但还好损失的都是些外围设施,对猪场影响不大,后续修复好就行了。况且这损失当然不会是我来承担,因为我们有充足的证据证明我们是自卫反击,过错在那些人身上,这后续赔偿问题他们自然跑不掉。再一个,我们的临时“安保队员”也不是吃素的,抛开各种检查汤药费不说,起码这精神损失费就够那些人喝一壶的了。搞不好这次我们非但没有损失,反而还赚了。这真的是有点因祸得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