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金丹的问题,鱼哥很久没有和何画联系,据说是去找他的好兄弟找方儿去了。
鱼哥结交的朋友很多,整个静湖都放不下。朋友多这鲜闻异事应当知道的多一些,鱼哥的朋友也有修成正果的,可惜得道之后便有了一个职务,不大得出空闲来与老朋友叙叙旧了。
何画这边也想同江客遗辞行了,住了四五天,她也不好意思待下去了,不如自己出去闯荡,或许还能像鱼哥一样认识更多朋友。
于是乎,何画上街玩的时候在街上找了一位写字先生代书一封,午后她掏出一把种子来,用帕子包住放在信封旁边。
何画离开了镇子,直接乘了小船去了山头前面的镇子,唤作吉运镇。
这个镇子与江客遗住的那个镇子不同,他的那个镇子名字唤作星桥镇,基本都是大街小巷的步行出街,而吉运镇则是个水乡,每家每户都是靠船出门。
何画走的时候带上了江客遗让下人准备的荷包,她每每上街身边的小厮都会拿着这个荷包。她若有喜欢的东西想要,小厮就会从里面掏出一枚铜板或一块碎银子,那摊主就会把东西给她,由此,何画学会了买东西,也知道人们买卖东西都要靠钱,是没人想要她的花种的。
何画只能感叹,肉眼凡胎啊啊啊——
不过再想想,这金丹那么大一颗,她吃了之后也没啥大的感觉,想来应当没什么效果了,她以后还是不要给人这个了吧。
果然,她荷花就是个荷花,没啥稀奇的。
吉运镇很适合她,她前两日观察了一下,有两条水路是人们不常走的,所以她就会在晚上泡一泡澡。偶尔也洗洗脚。
某晚在北街的那条水路,何画泡脚泡的正欢时,她看到一个黑漆漆的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物什的东西正在朝她的脚靠近。
她好奇地用脚拨了水,那黑团突然抓住她的脚往里拉,可只拉了那么一下何画就很配合地同它下了水。
也许是被震惊到了,那黑团一动不动,慢慢才浮上来:原来是个男子,年纪约有十五六岁的模样,他唇色发白,神情却又极其无辜,道:“你...你...”
何画眯起眼睛认真打量他,“你怎么大半夜在这泡着?”
“......”
那男子闻言更是瞠目,结结巴巴地后退了两步:“你、你”
何画双手一拍,道:“原来你是个结巴。”
男子那苍白的脸上又白了一些,“我不是结巴。”
何画看着他一直站在水里,走过台阶道下去拉他,一边拉一边道:“你看你,袖子都湿了那么多,你们凡人真奇怪。”
那男子挣扎,“放肆...放肆!”何画被他这么一吼,有些懵。
“大哥你哪儿人?”何画给他指了一个方向,认真道:“看到了吗,对,就那儿!我住的地方!”
她想了想,接着补充:“不,我的地盘!那儿还有我鱼哥,你别冲我发脾气,他要是知道我在这受你的气,会立马过来把你揍扁!”
吓唬的很有成效,那个男子果然沉默了,不过他却默默上了岸,转身看向她,双眸中带着一分骄横,嘴角扬起淡淡道:“明白了?”
何画看着他湿透的衫子下面空无一物,他没有双腿,却站得笔直。这样看来他确实和她以往看到的凡人有异样之处。
“你残疾?”
“......”
那男子脸上带着怒气,又觉着同她也是白扯,欲跳入水中,“也罢——诶,你、你放开我!”
何画实在不是很明白,她死死抱住他:“你有啥想不开的?可以跟我说啊!”
那男子身子僵了僵,挺挺立着,看着地上抱着他双...袍子的女子,冷声道:“好,那你可以别嚎了吗?”
何画很满意地放了手,以为自己做了件好事,是个很大的功德。于是用暗语告诉鱼哥。
“鱼哥,鱼哥,咕嘟咕嘟?”
“噗呲,噗呲,哥在。”
“我方才做了件好事!救了一个欲投河自尽的人,嘿嘿~”
“哟,不错嘛,可以啊荷花。”
“哼哼,那是。”
“你在哪救的?”
“咱们山头隔壁的隔壁,那山后有个镇子,叫吉运镇。北边那条水路救的。”
“那不...不不不不是吧?”
“嗯?”
“嗯?????鱼哥???”
鱼哥显然说话吐噜嘴导致抽筋了,至于他什么意思也没有了下文。
何画在台阶上坐下,道:“说说吧,你为什么想不开?”
男子坐下,良久,疑惑道:“你当真以为我是想不开要跳河的,人?”
“否则呢?难不成你不是人?”何画好笑道。
男子头发湿哒哒的顺着额流下去,他的脸接着月色的光显得越发的白。唇上没有一丝血色,可双眸却黑白分明,干净明亮。
“我是这个镇子里的人,家族在这里是很有名望的,我离开时也才十五岁...”他眼神空洞,像是在回忆上辈子的事。
何画点点头,“噢,那看来你...”
男子斜睨着看她:“你还听不听了?”
“听听听,我不说话了!”何画赶紧捂住嘴。
他便继续道:“嗯...我的父亲是太守,家中只有两个哥哥和我,大哥征战沙场,很早就跟着一个很有威望的将军座下,无奈常年在外征战,一直没有回过家。二哥是个文人,醉心于诗书,一朝中举后也是朝廷大员。”
何画常听鱼哥说将军什么的很厉害,那“朝廷大员”应当也很厉害。看来他家里的人都很厉害。
“只有我,年纪最小被父母娇惯了些,一日花灯会,我带着小厮偷溜出去玩,独自撑着船去看灯会,再未归家。”
等了很久何画见他不再说话,问道:“然后呢?”
他呼出一口气,很轻松的说道:“然后?然后就是这个样子了。”
“你家人不让你回去了?”何画问道,眨着她那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他很明显没想到她居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可这短短的一句话深深地刺激到了他,他的眼睛渐渐湿润起来,垂着头,再开口时,声音嘶哑:“是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何画很头大,她好像不小心把他弄哭了,该怎么宽慰他才好呢?
“荷花————”
喊得都破音了的正是嘴抽筋的鱼哥,他竟出来了。
何画冲他挥挥手,喊道:“鱼哥!!我们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