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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壹.1 我的狗

早春的空气有些荒唐,寒风久久不肯散去,肆意蔓延在凋零的旧屋前。(林北日记中的话)

现在已经是春天了,可还是很冷。林北裹着厚厚的长款棉袄,把自己缩在帽子里。

她在门前停留了一会,随后伸出手去丈量那一方红砖泥瓦墙,痴痴地看着墙角的洞口。我看见她封存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慢慢涌出,一幕幕呈现在眼前,越来越清晰。满是笑意,林西西。

一出生,林叔叔满脸笑意地逗着林北,好多人围着林北和陶姨。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声音杂乱的,我也不知道在说啥。就看到每个人脸上笑嘻嘻的,我也被感染了。

可能那时我还没醒,不曾有这样幸福美好的时刻吧!

一个月后,林叔叔和陶姨不知道从村里哪家寻来一只小狗崽,抱着林北蹲下说:要陪着咱北北一起长大。我第一次见西西是在林北记事开始,林北大约四五岁左右。

没错,西西就是那只小狗崽。记得林北八岁时问过画姨狗狗为什么叫西西,画姨只笑而不答,后来只说道:“问你阿姐去,妈妈也不知道。”可能还是小孩子,比较贪玩,也就忘了。西西,一身抽象颜色的黄毛(请读者自行脑补),至于什么品种嘛,我和阿姐一直有争议,像现在的拉布拉多和金毛。眼睛,有时神神的,有时很无辜,呆呆傻傻的,耳朵是耷拉的,尾巴是摇来摇去的,毛发软软的。都说狗狗通人性,知道报恩什么的,这话说的有点不对。不对在哪,还得从长大后陶姨给我们说的一件趣事说起。邻村的亲戚焦伯和焦婶来家里做客。午饭结束后,大家坐在一起闲聊家常很久。

随着天色渐晚,焦伯他们要回家去了,以免夜路难走。焦婶可能是想逗逗林北,边走边唤着西西走了。西西这没良心的也跟了出去。那会儿林北才三岁,走路还不是很顺,眼看西西走了,一步一步颠着追了出去。慢慢拉开距离,林北开始边哭边追,大家都开始哈哈地笑起来。

五岁时,林叔和陶姨忙于庄稼地,便把林北送到村里四维伯伯家读书。四维伯伯家是村里唯一一个可以给小孩读书的地方。一间教室,一块大黑板,一块小黑板;一半是一年级,一半是幼儿区。

西西的任务是每天接送它的小主人林北上学,这也为林叔和陶姨省了不少心。西西每天把林北送到四维伯伯家也不回家,就在门口等林北放学。下课时,林北偶尔也带西西和自己的伙伴一起玩,西西也会追着小主人撒娇。回家路上林北和伙伴打打闹闹,西西一路护送。

七岁时,林北每天跟车去镇上小学念书,晚上才回。每天傍晚,西西便早早在村口迎接林北。见到我时,作揖,尾巴摇不停,然后扑倒我身上,舔舔我。只见林北伙伴分别,随布西回家了。回到家,西西也是围着林北转。写作业时,趴在林北的脚边,尾巴一直摇来摇去,仿佛在说:“小主人,你好了没?快陪我玩。”吃饭时,抬头看看林北捧着的碗,再看看林北。这会儿,陶姨会说:“小北,你别喂它,不然它扒你碗,小心打翻。别着急,我一会给它弄好吃的。”

小时候,阿姐、哥哥和林北总爱在院子里玩跳房子,不管谁跳,西西就这样来来回回地跟着。每次哥哥都会说:“最累的不是你和阿姐,是小西啊!”林北和阿姐停下来,看见西西趴在地上伸出舌头喘气,插着腰哈哈哈地笑起来。其实生活总是这样平淡无奇,一晃六年过去了,她们也不能一直如孩童般玩乐,或许是各奔东西吧。后来林北到县城上中学,两个星期回家一次。

每次回家前妈妈会做好好吃的等林北,西西就知道小主人要回来了,早早去村口接。突然想起我和林北去看的《忠犬八公》里的小八了,记得上次林北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又是一个双周五,林北可以回家见小西了。可是那天回家,西西没来接她,林北有些失落。我心想妈妈今天不在家,小西可能忘了。

回到家,小北在门外喊着:“西西,西西……我回来了。”没有应答,不见身影。林北开始着急地找西西,只见阿姐从房间里出来疑惑的看她。

“找什么呢?”“阿姐,小西呢?”

“不是接你去了吗?每次不都到村口接你嘛!”

“没有啊?今天回来没看见。”林北慌了神,

“阿姐,小西会不会丢了啊,我看见……”

“小北别急啊,阿姐去村里找找。”她俩分开在村里找,许久也没找到。

眼见天黑了,林北赶忙用了家里的电话打给爸爸,陶姨却说没有带西西出去。爸爸说,小西贪玩,可能第二天就回来了。可是我知道,小西从来不在外面过夜。小北很害怕,也很无助。因为我在她的记忆中看到,她曾亲眼见过七八只狗狗在上村的田地里倒下,当时开车的大叔说:“这肯定是哪个偷狗的在田里下了药”。我知道林叔离家太远赶不回来,只能这样安慰小北。

小北趴到床上大哭起来,阿姐在一旁安慰小北,哭睡入梦。在梦里,我见到它天真灿烂的模样,向我作揖,摇摇尾巴,舔舔我......后来,布西就这样消失在我和林北的世界里,无人问津。林北十二岁。

天空下起了细雨,拉回了林北的思绪,我错意看见了小西,不觉泪涌眼眶。墙角的洞是林叔当初为了方便小西回家,特意留的。我在林北的日记里看见她这样写到:现在的我已经十八岁了,又一个六年过去了,你又在何方?有时,宁可不见,也假装它还活着,只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有时有很想见它,想抱抱它,想和它回到从前。我没有小八的勇气,在一个地方一直等待我的小西,但我愿在世界的任何地方遇到它。小西的身影日渐模糊,田间作乐的我们悄然离开,时间转瞬即逝,我会不会在下一站遇见同样的它?而事实告诉我,不会。

记得在你离开的一年后,我也养过狗狗,一共三只。一只丢失,一只咬伤了我,一只被送走。我怀疑过自己是否被下了诅咒,再也养不好第二个你。如今我依然不知你身处何方,是否留下残存的骨血,是否有安身的地方......但请你记得,你从来不是我的玩物,而是家人,一起长大的家人。还有爸爸妈妈,我们都很挂念你。

现在我知道了,阿姐为什么给你起名林西西。阿姐叫林南,哥哥叫林东,我叫林北。我们是家人,西西。在村口再也寻不到小西的身影,那个年纪的林北对西西的消失难过了一下,新的事情总会忘记这些曾经的忧伤。长大后对西西的思念和意义会更加不一样,伴随着忧伤和庆幸,文字里是想念和释怀。寻找过,哭泣过,放弃过,看到她现在如此释

然,我想小西也会开心的,她的小主人长大了。

一丝风钻进林北的衣服里,我冷的直哆嗦。林北缩回手,放在嘴边哈气取暖,脸颊被风吹的通红,突然笑了一下。

记忆中,是西西在远处向她奔来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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