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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失去了几个兄弟

到了第三天,小松鸡们站得稳当多了。碰到橡果它们不再绕着走;它们甚至可以爬到松球上玩;在表明是长翅膀的地方的小尖尖上,两排青紫色的羽毛管已清晰可见。

它们在生命的开始要有个好妈妈,两条健壮的腿,几种靠得住的本能,以及一丝理智的萌芽。让它们一听到妈妈的命令就躲起来的是本能,也就是那与生俱来的习惯。让它们知道要跟在妈妈身边的也是本能,然而当太阳照在身上时,让它们知道要躲在妈妈的尾巴底下的是理智。而且从那天起,在它们日益丰富的生活中理智的介入就越来越多了。

又过了一天,那些羽毛管上长出了羽毛尖尖。再过了一天,羽毛就全长出来了。一周后,这一家子毛茸茸的小家伙们都已经飞得很稳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例外——可怜的小矮子一孵出来就有病。它出世几个小时后身上还带着半个蛋壳;和兄弟们比起来,它跑动得少,却叫唤得凶。一天晚上,一只臭鼬前来进攻,松鸡妈妈随即发出了“咕,咕(飞呀,飞呀)”的命令,小矮子落在了后面,等到松鸡妈妈把孩子们召集到长满松树的小山上时,它发现小矮子不见了,从此它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它。

与此同时,它们继续接受着各种训练。它们知道了溪边的长草丛里蚱蜢最多也最棒;它们知道了茶子灌木中会掉下滑溜溜的绿虫子可以当它们肥美的食物;它们知道远处树林边突兀而起的土堆一样的蚁山就是它们的粮仓;它们也知道浆果虽然不是虫子,但也一样好吃;它们还知道达那伊得斯蝴蝶不失为一道既可口又安全的野味,只要它们能捉得到;它们知道枯树上掉下来的树皮里会有许多各种各样的好东西;它们还知道像泥蜂、小黄蜂、毛毛虫和蜈蚣之类的东西最好不要去惹。

现在是七月,也就是浆果月,最近一个月里,小松鸡们长得又高又壮,速度之快令人惊讶。现在它们长得那么大,松鸡妈妈要想把它们护住,就只好整夜整夜地站着了。

它们还是每天都要去洗沙浴,只不过近来它们去的是山上另一个位置更高的浴场,许多别的种类的鸟儿都去那儿洗沙浴。松鸡妈妈起初不愿意到这么一个别的鸟儿用过的浴场去,可是那里的沙土质量非常好,孩子们一路上又兴高采烈的,所以松鸡妈妈也就忘掉了它的顾虑。

两周以后,小松鸡们个个都显得无精打采,松鸡妈妈自己也觉得不大舒服。虽然吃得很多,但它们老觉得饿,一个个越来越瘦。松鸡妈妈是最后一个受到传染的,但等到病情在它身上发作,却同样来势凶猛——贪吃,爱饿,发烧,头痛,而且全身无力。它始终没有搞清楚病因,它没有想到那被别的鸟类利用过无数次的沙土里面竟长满了寄生虫,它的本能一开始让它有所顾忌,但后来它放松了警惕,它也没有想到它的家人全都染上了这些寄生虫。

任何一种本能的冲动都是有目的的。松鸡妈妈掌握的恢复健康的知识无非就是服从本能的冲动。它急不可耐,焦虑不安,急切地想找到一种东西,虽然连它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这种迫切的需求驱使它去吃,或者去尝任何一种看上去可以吃的东西,并且促使它去寻找林子里最阴凉的地方。在那儿它发现了一棵毒漆树,上面结满了有毒的果子。

如果是在一个月前,它是不会理睬这种树的,可是现在它吃了树上结的毫不起眼的果子。那又苦又辣的果汁似乎能满足她体内某种奇怪的需求,它吃了一个又一个,所有的小松鸡们也都参加了这场奇怪的药品宴会。人类恐怕还没有一位医生能想出比这更好的办法,能药到病除;原来这是一种辛辣的烈性泻药,神秘可怕的敌人被打垮了,危险过去了。

但并不是所有的小松鸡都脱离了危险。大自然,这位年长的护士,对于其中的两只小松鸡来说,来得太晚了。根据一个不容改变的法则,体质最弱的被淘汰了。它们已经被疾病拖垮了身体,而那泻药的药性又太猛,它们难以消受。它们在溪边不停地喝水,第二天早上其他的小松鸡都跟着妈妈出去了,而它俩却没有动。奇怪的是,它们居然报了仇,一只臭鼬,刚好就是对小矮子身归何处心中有数的那个家伙,发现了它们的尸体,并将它们吞进了肚里,却被它俩吃下去的毒药给毒死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现在跟在松鸡妈妈身后的小松鸡只剩下七只了,剩下这七只小松鸡现在很听妈妈的话。它们的个性早就显露出来了,而且发展得很快。身小体弱的已经死了,但是活下来的当中还有一个笨蛋和一个懒虫。松鸡妈妈免不了对有些小松鸡照顾得多一些,它最喜欢的是长得最大的那只,也就是曾在黄树皮上藏身的那只。它不仅是这一窝松鸡当中个儿最大、身体最棒、样子最好看的,它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最听话。松鸡妈妈发出的“呃呃(危险)”的警告声并不一定总能让别的小松鸡离开危险的小路或是可疑的食物,但它却似乎天生就乖巧听话。只要听到妈妈轻柔的“咕——咕咕(过来)”的叫声,它就一定会回到妈妈的身边。乖巧听话的天性也使它得到了回报,因此它活的时间最长。

八月,也就是脱毛月,慢慢地过去了,小松鸡们已经有成年鸡的四分之三那么大了。它们掌握的知识足以让它们自以为很聪明了。小时候它们必须睡在地面上,好让妈妈保护它们,但是现在它们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妈妈的保护了,妈妈也开始教它们一些成年后的生活方法。该是它们到树上栖息的时候了。

黄鼠狼、狐狸、臭鼬,还有水貂已经开始到处跑了。在地面过夜变得越来越危险,所以到太阳落山时分,松鸡妈妈就“咕——咕咕”地叫着,飞到一棵低矮却枝叶茂盛的树上去了。

小松鸡们都跟着妈妈飞了上去,可是有一只倔犟的小笨蛋却坚持要像以前一样睡在地面上。当天晚上倒也平安无事,可是到了第二天晚上,它的兄弟们被它的叫喊声给惊醒了。刚开始还听见一阵轻微的厮打声,后来就什么也听不见了,只听见“咯嘣咯嘣”的嚼骨头的声音和“吧唧吧唧”的咂嘴声。它们偷偷地向黑糊糊的可怕的底下看去,只见一双长得紧连在一起的眼睛熠熠发光,一种特殊的霉味告诉他们,杀死它们的傻兄弟的凶手是一只水貂。

剩下的小松鸡现在夜里排成一行蹲在树枝上,松鸡妈妈就卧在它们中间,不过时不时地会有一只爪子冰凉的小松鸡落在它的背上歇息。

它们还在接受训练,松鸡妈妈正在教它们学“带声起飞”。如果愿意的话,松鸡在起飞时可以不发出任何声音,但有时带声起飞却很重要,所以松鸡妈妈要教所有的松鸡学会什么时候,以及怎样在起飞的时候用翅膀拍打出“呼呼”的声音。带声起飞有许多好处:它会警告附近其他的松鸡眼前有危险,会让猎人不知所措,它还可以把注意力吸引到飞起来的松鸡身上,而让其他松鸡有机会悄悄溜走或者藏起来不让人发现。

松鸡中间可能流传着这样一句谚语:“敌人每月不同,食物各月相异。”九月到了,它们的食物由种子和谷物代替了浆果和蚂蚁蛋,它们的敌人也从臭鼬和水貂变成了猎人。

小松鸡对于狐狸是什么货色已经很清楚了,但它们几乎还从来没有见过狗。它们知道狐狸不难对付,只要跳上树就没事了。猎人月里,当老卡迪带着它的短尾巴的劣种黄狗沿山谷来搜寻猎物时,松鸡妈妈发现了猎狗并立刻发出了“咕!咕(飞呀,飞呀)”的信号声。

可是有两只小松鸡觉得妈妈居然被一只“狐狸”吓得神志大乱实在是很遗憾。它俩倒是很乐意显示一下自己非凡的胆量,所以尽管妈妈不断地发出焦急的“咕!咕”的叫声,而且它自己也带头悄悄地飞走了,它俩却跳到一棵树上去了。

与此同时,那只怪模怪样的短尾巴“狐狸”也蹿到了那棵树下,冲着它们狂叫不止。它们觉得这只“狐狸”和妈妈还有兄弟的行为实在可笑,它们觉得太好玩了,根本没有注意到灌木丛传来的声音。突然,“砰!砰!”响起了两声响亮的枪声,两只血淋淋的松鸡“扑通”一声掉到了地上,被黄狗逮着一只乱啃一气,猎人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把狗还没有咬过的松鸡给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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