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午时,阙蓝庄鸟声轩然,寂静清雅。风慕义为排遣心中烦闷,四下走动,以解心中之郁气。
奈何为池昭牵肠挂肚,心生懊恼。在庄内闷头转向,来回折腾,走着走着就到了聂程子的书房。
“庄主!寻来那十几个死士,已经活着入庄,全关在刑战营内!您看几时见他们?”一个身穿盔甲的女人站在门内,立身挺直,只看清侧脸,看不清正脸。
“不急,你先杀杀他们的锐气,折磨够了,再来叫我!”
聂程子声音萧肃,走向书房外,凝天而望,像是长叹,又像是沉思。
风慕义听这话,没带几分善意,心中鄙夷那阙蓝庄主聂程子道:“真是个变态!招募死士用来瞎折磨,真是心疼我的昭儿,陷入刑战营那水深火热之中。”
那盔甲女人正是司察都敏,禀报完死士之名,急匆匆退走。风慕义看那女人有些来头,在背后悄悄跟上去。
阙蓝庄有古铜暗室,悬天紫木,天柱飞龙,甚至有上古神兽都不足为奇。而今日,风慕义恰恰见了阙蓝庄比见飞龙神兽更让人不可理解的事。
那盔甲女人都敏带着他在阙蓝庄转了好几圈,没能甩掉他,最后只好置之不理,走到阙蓝庄结界处。
庄内的建筑纵使再奢华,或如海市蜃楼,都尚可。如今在庄内走着走着,像是走到荒郊野岭之处,风慕义纳闷,不知道如何到了如此蛮荒之地,回头看背后,竟是天苍云白。
风慕义捡起一块石头,掷出去,没有一声回响。见此状,风慕义心中着急,朝着来时的路走回去,可每踏一步,都如悬浑暗道,摸不清路。
风慕义心头一紧,一丝恐惧浮在脸上,心中暗箱:“这脚下煞白天光,一片模糊刺眼,若是踩空坠崖,不是死无全尸!想我堂堂九尾狐男,家财万贯使不尽,貌美昭儿娶不着,就这么死了,未免太不划算!”
“彦哥哥!你想到破结界的办法了吗?”风慕义紧张丧气之时,听见池昭的说话声。
“昭儿,昭儿……”转身急走至结界处,脸上浮动着欣喜之笑,风慕义在结界处大喊昭儿,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
池昭继续在结界与彦道朴说着话,只听到池昭问:“彦哥哥,你说秦辞哥哥和风慕义他们有没有进入阙蓝庄呢?到今天出也出不去,涂师叔也没有半点消息,难道我们几个就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刑战营受人欺负吗?看着刑战营那些不伦不类的死士,我脑袋就疼!”
池昭的声音越发清晰,明明听见池昭的声音很近,可里面就是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与外面完全隔绝。
听到池昭的声音本来喜极忘忧,甚至心中的胆怯也消了,奈何无论怎么喊,里面都没有回应。风慕义瞬间胸腔积堵,郁闷不已。
事实摆在眼前,没有任何选择,风慕义闭着眼睛,浑摸着走回去,果真走出了那荒岭。黄岭之下是阙蓝庄的林间小池,风慕义仔细回想,才想起经过此处。
转头望望天,风慕义的脚直感到酸软无力,手背仍在颤动。经此慌乱,风慕义胆识大了些,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端正身子,若无其事地走在阙蓝庄内。
破开胆子,终于走回阙蓝庄内的客房,见着秦辞仍在书房勤耕苦读,丝毫不为来庄之事着急的样子,风慕义开始有点着急上火。
“秦先生!就你这心境,倒是无论身在何处,都能熬灯苦读,来阙蓝庄这么多日了,难道你真不想那龙鳞丝绸现在何处?不想涂师叔被抓到了什么地方?”想到刚从鬼门关踏出来,风慕义胸中积气,不吐不快。
秦辞任听任怨,神情自若,依然自顾自整理桌上看过的宗卷,说道:“我不急,不是有你在吗?”
“有我在!我倒是刚刚去了刑战营,找了昭儿他们入营的地方!而你呢!还不想着去救他们吗?”风慕义脸色灰白,不大好看。
秦辞镇定自若,风轻云淡,请风慕义坐下。不一会儿,便有人来传话,说是阙蓝庄主要见秦辞先生。
风慕义心中奇怪,疑而生笑,走过去问道:“秦先生为何得聂庄主邀请,我风慕义尚不可受邀,你秦先生,面子倒是挺大!”
秦辞怡然清风,不被风慕义的埋怨所误导,整理完书卷,又拿出藏袖内的那本《不死天契》来放在枕头底下。
“你这是什么书呀?”
“你猜猜看,这是炼丹书呀!涂药师的暗室内带出来的!”
“什么?”
“这书有什么用?”
“或许孝敬您那位聂庄主能派上点儿用场!”
“什么?他怎么稀罕这个?”
“别小看它,或许它与不死药有些关系!”
“不死药……”
风慕义僵凝片刻,掉过头去,背对着秦辞,仿佛心有所思。
“我去聂庄主那儿了!”秦辞踏步出门,来不及管风慕义堵门撒泼之事。
“你还真去!”风慕义劝阻无功,秦辞风轻云淡地反手背在腰间,阔步前去。
随阙蓝庄的侍卫前去,路过几处幽深花园,是几个炼丹房,看往日阙蓝庄纸醉金迷,奢华无度,今日见着的炼丹房也造物神奇。
除了炼丹之处,观星测象的天塔也筑得极高。眼见这些造物藏在阙蓝庄深处,秦辞不禁感慨阙蓝庄深藏神奇,无奇不有。
“秦先生,你来了!”背后传出聂程子肃然森严的声音。
秦辞心头一紧,深吸一口气把心下沉,转头回道:“聂庄主有请,秦辞如何敢不来?”
听秦辞这句谦逊的话,聂程子仰天大笑道:“秦先生果然有见识,识时务!”
“秦辞不敢当!”
“不敢当?这是谦逊?”
“秦辞冒昧,受聂庄主抬举,不知庄主今日邀秦辞来,有何事?”
“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寻先生来问问这炼丹的学问!”
“炼丹的学问?秦辞乃儒生,炼丹之术匮乏,不能通晓一二,望庄主见谅!”
“先生过谦了!现儒道融合,听闻先生博学多才,岂能不阅得那些奇门妙术,望先生不吝赐教!”
聂程子谈笑间,从丹室暗处招来一仙师,那仙师身上补疤烂布,看上去像江湖上招摇撞骗之人。秦辞呼气一笑,避退沉默。
“秦先生,这是我请来的仙师,知晓炼丹奇术,尤其对一门炼丹术擅长,此术练成丹药,可长生不死!”
“长生不死药?”秦辞心中微惊,寻问几句转而沉默,凝神聚气。
“正是始皇流落民间的长生不死之药!先生博学多识,见多识广,可否知道一二?”
“这......”秦辞心中微有震慑,静气而论,一时不知如何驳回聂程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