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殇酒馆与别的酒馆不同,这里没有猜拳喧哗的声音,没有杯盏碰撞的声音,街市上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吆喝声掩映着人流连成一片。
奇怪的是,鹤殇酒馆安静得缥缈着杀气,门前的摇旗像磨碎的吟魂,悉悉索索。
酒馆内的陈设距离甚远,邻座的谈话,声音隐蔽。涂药师入座就开始要酒,小二上了几坛好酒来,点几盘好菜,涂药师就开始随性而为。
“涂师叔,来来来……请喝酒吃菜!只要您高兴,喝多少酒都算我的!”风慕义提起酒坛就开始劝酒相敬。
“那是,九尾狐族像你这么出手大方的甚少,难得遇见,你我就是知音。”涂药师笑着说道。
“是是是……是知音。只不过感情路上还请涂师叔多指点,慕义先干为敬,第一杯酒向涂师叔取经,第二杯酒感谢涂师叔照顾,第三杯酒还请涂师叔多多成全慕义对昭儿姑娘的美意,若是慕义与昭儿姑娘能好上,慕义愿终身孝敬涂师叔美酒佳肴。”九尾男狐连敬三杯,仰头喝尽,意志坚定。
“有孝心,有孝心,像你这样的年轻人真是稀世珍宝,只不过你惦记着小昭儿这事儿,叫我为难,道朴自幼在三清洞随我长大,我待他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他喜欢小昭儿那是瞎子都能看出来的事,我这做长辈的怎么能拆散他们呢?”涂药师躲过风慕义痴妄的眼神,赖着酒喝,避开风慕义的追问。
风慕义看涂药师神色为难,机灵行事,缓和劝酒道:“涂师叔说得对,涂师叔重叔侄之情,慕义明白,只是昭儿还并未宣布谁是她的意中人,只要昭儿不开口宣布死刑,我就有活命的机会。”
“你们年轻就是动不动就爱成痴,爱入命!没那么严重,想开点!”涂药师拍了拍风慕义的肩膀,连连敬几杯酒说道。
“涂师叔说得对,可我就是第一眼见了昭儿就动心了,这辈子要是娶不到她,我做鬼也不甘心!”话到深处,风慕义胸中积压的愤怒倾泻而出,想着池昭爱慕彦道朴的样子,更是伤心至极,难过至极。
“看你对小昭儿算是一片痴心,师叔就教教你!你看你呀,你家的银子什么的都打动不了昭儿,这个……要想取得女人的芳心,还得抓住女人的心!”涂药师嘿嘿笑道,不觉间仰头饮尽一杯酒。
风慕义殷勤倒酒,劝酒敬道:“请师叔指点!”
涂药师又饮过几杯,脸颊通红,红丝赤眼,微略的有些麻醉。
“指点,师叔指点你呀!你多来个英雄救美,勾肩搂腰什么的,保证能拿下,女人都逃不过你对她好!”涂药师红着脸,笑嘻嘻醉话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多谢师叔指点!再喝两杯师叔!”风慕义又劝酒几杯,涂药师喝过几坛子酒后,打了几个哈欠睡意上头。
“慕义,师叔告诉你呀!道朴在三清洞是我一手带大的,你可不能……”话还没说完,涂药师一头栽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邻桌几个穿黑袍的人,用嗜血的眼神打量着风慕义涂药师二人,一股黑渊般的恐怖气场,肃煞而来。
“师叔,师叔……”风慕义连叫几声,涂药师不作回应。
看涂药师已然醉倒,风慕义赶紧使钱到大街上寻几个轿夫过来。
“师叔,师叔,我来了,我叫了几个轿夫,把你老人家抬回客栈去。”风慕义带着几个轿夫到酒馆门口喊道。
刚一进门,饭桌上已经空无一人,涂药师不知所踪。
“涂师叔!”风慕义四处寻过,仍不见涂药师。邻桌几个穿黑袍的人也一起失踪。
风慕义面色大惊,料有不测,大喊道:“老板,老板在哪儿?”
一个穿着红衣,颜色渐衰的女人踏步而来,轻摇着一把红色绸扇,笑脸相迎道:“客官,客官,何事如此着急,莫要气坏了身子!”
“刚刚同我进来喝酒的人呢?我走的时候他已经醉倒,我只转身在门口寻了几个轿夫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定是你等黑店掳走我师叔!快把人给我交出来,不然本公子砸了你的酒馆!”风慕义使劲儿摇着折扇,气不打一处来。
“哎哟,别别别呀!看你这翩翩公子,模样生得这般俊俏,发起火来脾气还真是大!”那女老板红唇粉腮,话语缥缈,看仪态倒不像是酒馆的老板,那轻飘膳骚的样子,倒像是花楼的老鸨。
风慕义管不住那红衣老板往上铺,直伸手推开,怒道:“再说一遍,把人给我交出来!”
“公子莫生气,你那个酒鬼朋友,跟邻桌几个穿黑袍的走了,几个人十分要好的样子,你搀扶着我,我搀扶着你!你倒是撒泼,非得找我要人。”那红衣老板双眼斜觑,妩媚说道。
“什么?你为何不阻止,那是我的朋友!”风慕义怒骂道。
“哎哟哟,公子,你还真是撒泼不讲理呀!来的人我只管伺候好酒好菜,客官们吃饱喝足,高兴满意,多付几两银子,你这要我们管起客官们的行踪就有点过分!试问我们哪里管得着呀?”那红衣老板哼斥道。
风慕义不屑与那红衣老板争辩,胸中之气又无处发泄,只一脚连连踢断几根木凳怒道:“你这个骚娘们儿,回头再找你算账!”
风慕义骂完那红衣老板便急匆匆使钱,请了街上所有轿夫乞丐帮忙寻人。
涂药师若是失踪,池昭那边风慕义还不知作何解释,本来喝酒问道是欢喜之事,意料之外弄巧成拙,风慕义脸上实在挂不住。
“各位丐帮的朋友,肩舆行的朋友,拜托各位定要找到我这师叔,给各位的酬劳,我风慕义绝对开高价!只要找到了人,价格再翻十倍!”风慕义聚集街市上所有丐帮和肩舆行的人,放出风去寻人。
风慕义重金酬谢,引得各街巷的丐帮,肩舆行全成了风慕义的人,风慕义的眼睛遍布蓝城子,那几个穿黑袍的人难以将涂药师带出城去,便想法子换了便装带人出城。
天将大黑,风慕义找不见涂药师人影,着急得背心发凉,不敢回客栈去。
街市悬灯挂彩,夜市开始繁华热闹起来。风慕义丧气地躲在人流之中,不敢回客栈,也不敢抬头,怕同道中谁人看见寻问。
“喂!风慕义!你怎么一个在街上浪呀?我师叔呢?你不是跟在我师叔屁股后面,殷勤得很呐!”池昭从风慕义背后窜出来,笑问道。
“什么?……”风慕义吓得一身冷汗,说不出话来。
“我是问师叔,涂师叔去哪了?”
池昭探头来问,风慕义吞吞吐吐回答不上,只用折扇遮脸埋头疾走而去。
“喂!跟你说话呢!”池昭大声问道,风慕义仍然闷声避而不答。
看池昭指手画脚,不知说这些什么,彦道朴从摊贩边过来寻问:“昭儿,你在跟谁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