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孽龙晕死过去数日,深夜间反复做同一梦,梦中是多年前被彦程峰追杀的场景,数梦难醒,终于今日飒然惊觉,强醒过来,恍若数年时光,南柯一梦。
彦道朴施法的绳索根本困不住孽龙,深夜醒来,白沙殿众人都已熟睡。
孽龙醒来发现眉心触石丢失,在房里仔细一寻,见秦辞兜里发着黑色聚光,那是触石感应。
那孽龙走到秦辞身旁,伸手到秦辞胸前的衣兜里摸,秦辞熟睡间使劲儿拽着孽龙的手,梦语道:“别烧,别烧……”
秦辞又梦回当日焚书之时,额头间汗流不止。挣扎数次,乍然醒来,看孽龙已挣脱绳索,坐在床边,忽然心中一愣,不知所措。
孽龙见秦辞脸色惊变,伸手去摸他的轮廓。
秦辞心中略有慌张,往后一退,碰到了床头的暗箱,摔落在地,惊醒了幽阳。
幽阳拔剑而起,持剑命中孽龙脖子问道:“孽畜,休要生事!”
那孽龙不发一语,全不理会,只盯着秦辞看。
“姑娘,你醒了,你重伤在身,先躺下休息,明日天亮,我就请三清洞最好的药师为你医治!”秦辞镇定了心神,像大石头压在心底,稳稳说道。
“三清洞?”那孽龙坐到床边,回忆道。
“孽畜,休想伤害先生!”幽阳的剑勒住那孽龙脖子。
“我不是孽畜,我有名字,我叫青衣不叫孽畜!”那孽龙站起来,逼退幽阳。
“别以为我不敢伤你,别逼我!”幽阳被步步逼退,心中愤然。
“幽阳,别伤她!”秦殇听见动静,也起身来看。见幽阳持剑与孽龙相搏,便只身挡在秦辞前面。
“大师兄,你不用管我,她不会伤我,你去彦兄那儿,叫他过来。”秦辞说道。
秦殇转身答应:“好,我这就去。”
彦道朴与池昭打架受伤,涂了涂药师给的药,正养伤休息,生怕见人,给人笑话。
“彦道长……”秦殇不敢大声嚷嚷,只得使劲儿摇晃门栓。
彦道朴近几日乏累,在床上正睡得好,美梦垂涎。
“彦道长……”秦殇叫了好一会儿,彦道朴终于隐约听见了声音。
睡梦一浅,忽觉想要起夜,彦道朴开门走进院子,随意方便了,转身回屋。
“彦道长……”秦殇一脸焦急,撞上彦道朴。
“殇大哥,半夜找我做甚?”彦道朴睡意朦胧,转身要寻床而去。
“彦道长,那孽龙醒了!”秦殇怕说大声被旁人听见,又急又慌地拉紧彦道朴,押着他往白沙殿走。
“你刚刚说什么,说孽龙醒了!什么!孽龙醒了!”彦道朴忽然明白过来,睡意全无。
“彦道长,你要再不清醒,恐怕那孽龙已经跑了。”秦殇焦急回道。
彦道朴忽然明白事情紧急,拔腿快步走向白沙殿,一点也不磨叽。
“秦辞兄……”彦道朴匆忙赶来,见幽阳还持着剑,防着孽龙生事。
彦道朴刚一进门,孽龙神色惊慌起来,双手颤抖指着彦道朴,说道:“你……彦程峰!”
彦道朴看孽龙看他的眼神异常,还提到他爹的名字。彦道朴心中疑惑,跑上去掐着孽龙的手膀子问道:“你知道彦程峰,你为何知道彦程峰。”
彦道朴手劲儿太大,掐得太紧,那孽龙只得反手还击,两人屋内搏斗起来。
“彦兄,不要惊动了三清洞其他弟子。”秦辞示意彦道朴停止打斗,彦道朴点了点头不再与孽龙拼杀。
“孽畜!你刚才念我爹彦程峰的名字,你与他如何认识,有何渊源?”彦道朴放声问道。
“再说一遍,我不叫孽畜,我叫青衣。”那孽龙被众人胡乱的叫骂惹怒,眼睛泛起红色巨光,身体冒着黑色轻烟,欲发怒。
“好好好,青衣青衣。”彦道朴不想与那孽龙争执,恐惊了三清洞众弟子。
那孽龙见彦道朴先偃旗息鼓,心中方才肯作罢。
僵持半天,那孽龙终于肯主动发话,问道:“你真是彦程峰的儿子。”
“是,我是彦程峰的儿子。”彦道朴本坐着,听到这话激动得站了起来。
“彦兄,别急,容青衣姑娘慢慢说。”秦辞安抚彦道朴坐下。
那孽龙恍若回忆着什么,眼睛里充满厮杀的痕迹,沉默良久,问道:“我问你,现在三清洞内,是谁主事?”
“三清洞自来是师尊达献章主事!这与我爹有何关系?”彦道朴疑惑道。
“原来已经是他主事了!”那孽龙暗暗念叨,似乎又在回忆些什么。
“有何不妥?”彦道朴追问道。
“小子,我问你,你爹现在何处?”那孽龙转身寻问,那逼人的眼神令彦道朴闪躲,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我爹……我爹现已亡故多年,你问这话什么意思?”
“亡故?何时亡故?”那孽龙皱起眉头,不肯相信。
“我生下来,我爹就不在人世,我只是……只是听涂师叔提过,我爹的名字。”三清洞向来禁止提及达献章上位之前的事情。彦道朴吞吞吐吐,似乎自己也不敢轻易寻问从来的事。
“呵!达献章果然老奸巨滑!”那孽龙没有挑明白说,仿佛心中已明了。
“既然你知道从前的事,那请你说清楚,我也好了解,我为何生来爹娘不在。”彦道朴继续追问,孽龙已不再理会他,坐在一边。
看那孽龙脸色如冰一样冷,心若石一样坚,一言不发,彦道朴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却难放下姿态开口寻问。
“你不用在这儿晃悠,你们也不用在这儿守着,我既不会生事,也不会逃走。”那孽龙对白沙殿所有人说道。
“你……我……我们怎么信你?”彦道朴问道。
“我眉心的触石,在那位白袍青丝的公子衣兜里,我是不会走的,那是我宿命石,离开它,我的命数就尽了。”那孽龙转头望了望秦辞衣兜里发光的触石。
“宿命石?”彦道朴疑惑道。
“是的,那是我的宿命石,本来我是阴阳难制的邪物,我的触石自然也占满了邪气,但是那位公子收了我的触石,触石的性情温和了许多,最奇怪的是,触石没有伤到他,这说明他与触石有渊源。”那孽龙认真地说道。
“竟有此事?怪不得那天我接触触石的时候,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难以压制,但却没有被触石所伤,原来秦辞兄已经收服它的魔性。”彦道朴回想道。
“你说先生与触石有渊源,敢问是何渊源?”幽阳忍不住问道。
“这我也不知道!你若想知道,那你就一直跟在他身边,终有一天会知道的。”
幽阳听见这话,忽然脸红,想来孽龙是不满幽阳刚才持剑相逼,故意说话激怒她。
幽阳脸红得难看,走到一边去,不再说话。
“青衣姑娘,既然你无心离去,现下有一难,需要你帮忙。”秦辞说道。
“何事?”
“如今达献章师尊已知晓你上山之事,之前你昏迷不醒,彦兄谎称你是乡间救来的女子,如今你已醒来,想必师尊很快会派人传你问话!”秦辞耐心说道。
“问话?他不配!”那孽龙不屑一笑,全不把达献章放在眼里。
秦辞见提起达献章孽龙心中不喜,便不再问。